又是一天唇刀舌尖,你进我退的商业大战。在陈昊的据理力争下,客户终于答应让步,双方达成初步合作意见。
陈昊收拾文件回到办公室,正准备下班,却见父亲的秘书欧文娜来找他,让他去父亲的办公室一趟。
一路上,欧文娜与他并肩走着,不时找话题和他闲聊,他只淡淡应着。
欧文娜是个混血儿,典型的肤白貌美大长腿,性感妩媚。他有一次看到欧文娜扶着醉酒的父亲上车,父亲上了车,反手就把欧文娜拖上车压在身下亲,显然俩人早有一腿。
这欧文娜莫不是要等母亲死了,当他的后妈?他还没见过母亲的面,却为母亲感到悲哀。豪门里有真爱吗?就算有,也被岁月消磨殆尽了吧?
到了父亲办公室,陈昊垂手而立,眼里是淡淡的疏离。
程辉靠在宽大的老板椅背上,看着面前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的儿子,有点无奈。
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儿子是狠了点,但是“玉不琢不成器”,一颗顽石是永远也出不了头的。
“你今天表现不错。”程辉站起来,向陈昊走去。
“嗯。”陈昊面无表情,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训我来了。
“明天你不用来公司了,跟我去见你母亲。”程辉走到陈昊面前,仔细打量他的表情。
陈昊浑身一震,终于可以见到母亲了。一个多月了,他几次提过要见母亲,父亲都没有同意,说是母亲状态不好。
陈昊抬起眼,嘴唇抽搐:“妈,还好吗?”
“她这两天清醒了些,应该不会伤到你。”父亲淡淡道。
陈昊的心揪了一下,母亲这三十来年是怎么过来的,他不敢想。
第二天一早,陈昊随父亲来到市郊的一座别墅。
程辉让司机在车上等,然后掏出钥匙,打开别墅围墙大门,示意陈昊跟他一起往里走。
他边走边说:“你母亲在你失踪后就精神失常了,一直时好时坏。一会见了她,你要有心理准备。”
陈昊点头,有些慌乱:“我该怎么做?”
程辉回头看他一眼:“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见机行事。如果她情绪不稳定,你赶紧躲开就是。”
陈昊心一凛,莫不是母亲多次打过父亲?母亲对父亲的仇恨有多深?
俩人走到别墅前,这是一栋二层的西式别墅,外形并不起眼,灰色的墙体,中间的大门安的是防盗锁。
程辉伸出手在锁上摁了一下,然后推开大门。门内站着一个瘦削的妇人,身穿宽松的长袍,抱着一只黑猫,直愣愣地盯着他们,眼神空洞迷茫。
看到他们走近,妇人连连后退:“你们别过来,别抢我的孩子走。”
程辉停住脚步:“莲,你儿子找到了,他来看你了。”
陈昊也停下脚步,看向眼前的妇人,这就是他母亲吗?
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现在却已经不成人样了,眼睛向前凸出,脸色蜡黄额头和双颊深深的皱纹在脸上画出深深的鸿沟,嘴唇紧抿着,没有一丝放松,拉起细密的纹。
这么多年病痛的折磨,早已把她击垮,她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
陈昊上前一步,试探着叫到:“妈,是我,我是你儿子。”
妇人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他,半晌,她又往后退:“你骗我,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早就死了。你是阿辉找来骗我的。”
程辉瞬间头大了,十年前,他是找过人来冒充成儿,妻子别的不记得,这倒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就想试试,看能不能借此刺激妻子清醒过来,结果妻子只看了那人的左耳,就一口断定儿子是假的,情绪立马爆发起来,又抓又挠的,把他们都赶出别墅。
十年了,妻子别的糊糊涂涂,这个倒记得清清楚楚。
程辉拉着陈昊快步走近妻子,掰过他的头,指着左耳后粉红色的胎记对妻子柔声说:“莲,你仔细看看,这真的是我们的儿子,他这里有胎记。”
莲半信半疑,丢下猫,过来仔细瞧着陈昊的耳朵,看到胎记时震了一下,她不敢相信,遂伸出手去抠,抠破点皮,胎记还是粉色的,没有任何变化。
她双手捧起陈昊的脸,激动得浑身发颤,脸都变形了:“成儿,你真是我的成儿?”
陈昊点点头,心头又酸又涩:“妈,我真是你儿子。”
程辉在一旁也不好受,眼睛湿润了:“莲,他做过亲子鉴定,真的是我们的成儿。”
莲将陈昊紧紧搂在怀了,嚎啕大哭:“成儿啊,妈找得你好苦啊,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妈快要撑不住了,以为你早就没了,好想去地下找你啊。”
陈昊的泪瞬间涌出来,止也止不住,为母亲,也为自己。
程辉掏出手帕拭泪,妻子不知自杀过多少回,割脉、撞墙、跳楼……若不是看管的护士和保姆及时发现,命早就没了。
儿子的失踪,查清楚是竞争对手搞的鬼后,程辉用了十年时间,把竞争对手逼破产,几近家破人亡,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接手公司三十多年来,他一路厮杀,踩着无数竞争对手的肩膀走过来,公司越做越大,他却博得个“狠狼”的外号。他不在意,不狠就被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这世道,善良值几个钱?好人都成贬义词了。
陈昊伸手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扶母亲到沙发坐下:“妈,不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莲泪眼朦胧望着陈昊,又伸手去摸他的脸:“成儿啊,你可别再走了,妈受不了,妈真的受不了……”说着又哭起来。
陈昊的心炸裂了一般,难受得紧,连说:“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他将母亲揽在胸前,脑海里却情不自禁浮现邱月的脸,她一脸幽怨望着他,似乎在问,那我呢?
莲在陈昊怀里靠了一会,安静下来。她瞥见一旁的程辉,开口道:“老公,你可别再把我的成儿弄丢了,听到没?”
程辉连连点头,不禁老怀宽慰,妻子终于又认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