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看着这些资料,脑子里一片浆糊,只有几个字在拼命蹦“脐带……出不来……大出血”。
他瘫坐在沙发上,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邱月在生死存亡那一刻,有没有想到他?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一无所知,那一刻,她绝望过吗?
她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要保住孩子,保住他和她的孩子。
她还爱着他,她是用生命在爱着他,可他,却辜负了她。
还来得及吗?他不知道。
孩子,他们的孩子!他还没有看过一眼。
他猛的站起来,抓起车钥匙冲下楼去。
夜深了,邱月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随时拿起一本书,靠在床头看起来。十分钟过去了,书页仍没翻过去。
呵,说好的放下呢?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邱月啊邱月,你也不过是怂人一个。
邱月索性丢了书,躺下闭上眼。奈何眼前总有一双丹凤眼在晃动,委屈巴巴的,瞬忽又冰冷如霜,继而是空洞无神……
“笃笃笃”静夜里传来清晰的敲门声。
邱月浑身打了个寒颤,这大半夜的,外面是人是鬼?
她起身下床,光脚悄无声息摸到门厅,凑近门上的猫眼向外看,却什么也看不着。
她定了定神,转身往回走,暗自腹诽,莫不是自己梦寐了罢。
“笃笃笃”,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颗颗立起,怪瘆人的。
“谁,谁啊!”她壮起胆,唤了一声。
“是我。”
她浑身松懈下来,是陈昊,不是鬼。不对,陈昊怎么知道她住这里?这里除了父母,只有李灵和赵文知道。莫不是李灵出卖了她?
“你回去吧,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邱月冷冷道。
三年了,人虽在,虽只隔着一道门,却已成为彼此最遥远的距离。她与他之间,只剩下一个孩子了。
莫不是他连这孩子也要夺走?她不得不多想。
“你开开门好吗?我只看孩子一眼就好。”
呵,邱月冷笑,果然是来抢孩子的,她果然没有猜错。
“你还是回吧,这孩子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月月,你不要那么残忍好不好,就让我看一眼吧。”
陈昊有点语无伦次,其实他更想看的是她,孩子只是附带。
他想看看,她是不是还是他的月月,他是不是还是她手心里的宝。
他记得那次出车祸住院时,有一次他练走路没注意摔了,就那么坐在地上,委屈地看着她,然后头低下去,埋到裤裆里。
后来,邱月说他那时顶多是二三岁孩子的智商,她一女朋友,愣是操了颗老母亲的心。
当时邱月伸出双手去,将他抱着扶起来:“昊,你想当宝宝还是哥哥?”
“当宝宝。”他毫不犹豫地做了选择。
“当宝宝就要叫妈咯。快叫一个!”邱月逗他。
“妈。”他张嘴就来,竟一点都不违和。
“噗嗤……哎,乖宝宝!”邱月乐了。
他见邱月笑了,也开心起来,从口袋里摸出大枣让她吃。这大枣是他走了100步,邱月奖给他的。
“果然是个孝顺的好宝宝!”邱月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他还想当邱月的好宝宝。
“你休想把我的孩子带走。”邱月愤怒低吼。
“月月,不,我不会带走,我只是来看看孩子,你让我进去好吗?”陈昊低声哀求。
“三年了,你为孩子做了什么?你怎么还有脸来看孩子?”邱月仰起脸,将泪逼回去。
“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开开门,我们进去说。”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今以后,我们各不相扰。”邱月狠狠心,撂下狠话。
“月,我回来了,永远不走了。你别跟我斗气了好不好?”陈昊的肠都要断了,月月得是积了多少的愁怨,才气成这样。
“你走吧,我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瓜葛。如果你不走,我走好了。你别逼我。”邱月冷声道。
“好,我走。月,你别走,我不会再来打扰你。”陈昊顿了顿,叹口气,转身离去。
邱月靠在墙上,听着他的脚步声进了电梯,听着电梯门“哐当”下行的声音,泪从脸上悄然流下,一滴滴,渗入唇角,是苦的。
陈昊开车到江边,走在江边的小路上,看江上一轮明月被江水蹂躏得不成样。
来到文城后,晚上邱月常和他到江边散步,想想,那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了。
前面传来轻悄的哼歌声:“我吹过你吹过的风,这算不算相拥?我走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相逢?我还是那么喜欢你,想与你到白头……”
陈昊咬了咬牙,眼圈红了,他想与之白头的人,不要他了。
记得邱月得知丈夫出轨后去南城找他玩,他们去游山玩水。为了省钱,邱月只许他开一间双标房。
晚上邱月沉沉入睡,他却在另一张床上盼着她半夜哭着醒来,他好借机安慰她,一直盼到天亮也没能如愿。
邱月回文城后很快离了婚,然后拍离婚照发给他:“恭喜我吧,我离婚了!”然后发个讨要红包的表情包。
他秒回:“这么快,真的离了?”
“还有假的吗?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弄个法院的假章来糊弄你?”
他大喜,丢过来一个66元的大红包:“恭喜你重获新生!”
邱月发过来:“现在,你可以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了吗?”
“你说呢?”他狡黠地反问。
“我可是一个离婚女人。有些男人喜欢没人住过的新房子,你愿意住二手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