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叫我一声。”陈昊嘴角上扬。
“你玩我?”邱月扭身挣脱陈昊的手,气呼呼翻身下来,坐在台阶上。
“嗤……”陈昊脸皱成一团,轻声呻吟,痛苦至极。
邱月仍稳稳坐着,冷冷道:“你伤到哪了?要不要我打120?”
陈昊抬了抬腿,还好,没大碍。他一手撑地,想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他抬眼可怜兮兮看着邱月。
邱月还是没理会,装,你继续装。她作势要拨打电话。
陈昊一看苦肉计没用,只得自己坐起身来:“腰伤着了。还好,不影响走路。”
邱月冷笑:“伤的地方蛮正点,这段时间干不了坏事了。”
陈昊乐歪了:“你这是吃醋了?”
“我吃谁的醋也吃不到你身上。”
“你还吃谁的醋了?”陈昊变了脸。
“你管得着吗?”邱月转身自顾自下楼。
在楼下,邱月被一个老太太拉住。
老太太抹了一把泪:“姑娘啊,这孩子可怜啊,从小父母就不要他,他是被一个捡垃圾的老太婆养大的。去年老太婆生病没钱治,死了。这小子前阵子又被查出患了绝症。你就行行好,放了他吧,让他最后的日子好过些。”
“他患了什么绝症?”邱月有些震惊。
“听说是骨膜癌,很凶险的。唉,惨啊!”老太太摇摇头,走了。
邱月想了想,决定饶过王青。她打了个车回医院。
陈昊转身上楼。
302的门开着,王青躺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的丧。
陈昊走进去,站在王青面前:“我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王青不以为意。日子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竟然还有人打他的主意,想钱想疯了吧?
“这房子是你的吧?”陈昊环顾四周,问。
“是,但不值钱。你的算盘打歪了。”王青语带嘲讽。
“不管值不值钱,你卖给我就是。你只要在买卖房产的协议上签字,我会负担你治疗骨膜癌的所有费用。我还有一个条件,你得去向被你撞的人道歉,并承诺承担他所有的医药费。”
王青真正吃惊了,这房子顶多不超过30万,治疗骨膜癌的费用远远超出这笔钱,何况还有那老头的医疗费。这人是真疯了。
“成交。”王青跳起来,掏出钥匙打开衣柜里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房产证,递给陈昊。
“这是这间房的房产证,你看看。”王青的眼睛里第一次闪着光,他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陈昊翻了一下,还给他:“我稍晚一点会让人拿协议来给你签。签完协议你到文城医院来。”
到了病房,邱月把王青的情况跟父母说了,父母的神情有点复杂。
他们都是苦过来的人。邱勇的父母原是干部,在几十年前的一场动乱中不堪折磨双双自杀,他因此成了孤儿。
后来他应召下乡当知青,在冰天雪地里挣扎度日。但他并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在辛苦劳作之余坚持看书学习,在恢复高考后考上大学,娶妻生子,过上了平静幸福的日子。
林好则是在偏远的农村长大,从小就不被重男轻女的父母待见,小小年纪就背着弟弟去打猪草,上中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全靠自己去山里捡蘑菇挖山货去城里卖攒的钱交的。后来成绩优异考上大学。
有一次她回家过年,竟差点被父母卖去另一个村,说是为哥哥换媳妇。
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再没有回家,那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她已经没有家了。
直到遇到邱勇,两个苦命人心心相惜,都非常珍惜彼此,林好才算有了自己的家。
对于女儿不追究王青的做法,邱勇和林好没有意见,却和女儿一样,对王青没啥好感。
来到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苦处,有人不屈服于天赐的命,用一生去为自己转运;有人则被苦难的生活碾成渣渣,把一切不幸的根源都推到旁人身上,然后心安理得去伤害别人,哪怕是一丁点也不相关的路人。
生活不仅教会邱勇和林好逆境中求生的本事,还教会他们如何识人。
看到女儿回来,林好便回去做饭,医院食堂的饭太难吃,她想炖点骨头汤给丈夫补补
。邱勇看着低头为他削苹果的女儿,忍不住问她:“陈昊回来了,你今后怎么打算?”
“没打算。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邱月把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父亲。
“你确定你不会后悔?他可是子清的父亲。”邱勇其实一点都不惊讶,自己女儿自己知道,做什么事情都很有主张,当初她要嫁给钱东他就不同意,总觉得钱东不太靠谱。可女儿还是嫁了。
“三年了,人心是会变的。”邱月叹了一口气。
“嗐,你自己的生活,自己做主吧,我也管不了你啦。”邱勇也长叹一口气。
陈昊走出老小区,打电话给梁方:“你现在给我拟一个房子转让协议,具体内容我微信发你。协议拟好给我过目一下,然后拿去给王青签,签完马上带他到文城医院。”
“好。”梁方应下。没一会儿,协议内容发到他手机上,他有点无语。
最近老板很不正常,自从回到文城,他就像变了个人,净做吃力不讨好的事。现在这个协议也是,赔钱的买卖,要能赚回点响声也罢了,偏偏受益的人还蒙在鼓里。
那女人看着就不简单,能把荤素不吃的老板吃得死死的,必有些非同常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