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周如玉此时心中也还没回过神来,想不通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但心底还是为阿苏高兴,谢公子这个人,沈家全家上下都见过,自然知道是个极好的人。
上一回阿苏与自己被福柔公主的人强行带走,能被救出来,也多亏了谢公子帮忙。
这样一个人品才学,家世相貌样样都好的人,阿苏若是能嫁给他,当真是件好事。
沈伯文不置可否。
夫妻二人叙完话,便一道出了门,去了正房。
沈老太太满心满眼都是笑,今天得了这个好消息,越发觉得自己那天没有托付错人。
要不是她那天寻了韩夫人说这件事,今天这么好的一门亲事,能落到他们家头上?
沈老爷子虽然也高兴,但还保持着往日的平和,见长子进来了,便招呼他过来坐下,问道:“今天的事,你媳妇儿都跟你说了吧?”
沈伯文点点头,道:“说过了。”
“说过就好。”沈老爷子顿了顿,才开口问道:“你觉得这门亲事,能不能结?”
他话音刚落,沈伯文还没开口,沈老太太先不乐意了,忙道:“这么好的亲事,怎么不能结?”
“娘……”沈伯文无奈,看着老太太,“我还没说话呢。”
老爷子也瞪了眼她,老太太有点儿悻悻然,“那你说。”
沈伯文这才道:“谢家家风好,谢夫人和善,谢之缙亦是这京都之中出了名的才俊公子。”
听到这儿,沈老太太面上又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来。
在一旁的周如玉却听得分明,自家相公这么说,后面必有转折。
果不其然,沈伯文随即便道:“可娘,你想过没有,谢家是高门大户,我们只不过小门小户,寻常人家,即便我如今考中了进士,在朝廷为官,但将来前途如何还不定。”
听到此处,沈老爷子也陷入了思索。
“寻常人家结亲,都逃不过门当户对四个字。”沈伯文顿了顿,才接着道:“我们与谢家……”
他的话虽没有说完,只是在场众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
不过说到最后,沈伯文又道:“只是这终归是阿苏自己的亲事,嫁过去之后也是她在过的日子,所以愿不愿意结,能不能结,也要问过她的意思才行。”
此言一出,沈老爷子与沈老太太都点了点头。
其实按照沈老太太平时为人,定是要说什么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能轮到小娘子自己定主意。
只是实在疼爱这个小女儿,再加上坳不过老爷子和话语权日渐加重的长子,这才作罢了。
周如玉出去将沈苏叫了过来。
自己家中今日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沈苏想要不知道都难,同样明白自己被叫过来,是因为什么。
她倒是没有想到,只不过是前些日子去了趟谢家的庄子,回来没几天,就有一门亲事要落在自己头上。
沈老爷子见她来了,便将这件事与家人们的顾虑,都同她说了。
沈苏安安静静地听完,低头细细思索了半晌,才抬起头道了两个字:“可以。”
说罢便主动为他们解释起来:“我知道,爹娘,大哥大嫂都是为我才考虑那么多的,只是无论嫁谁,我将来总归是要嫁人的,而不论是嫁到同我们家门当户对的人家,或是谢家,同样是过日子。”
周如玉闻言,便想说虽说同样是过日子,可日子怎么过,也不一样啊。
沈苏说罢,又语气平静地道:“我一直都觉得,嫁人这件事,就像是赌钱。”
“你这孩子!”沈老太太听不得这话,不由得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
沈伯文却没有说话,他先前从未意识到,自家这个妹妹,平日里看着是个活泼的性子,心思却如此通透。
沈苏拉了沈老太太的手,笑了笑,道:“您先别急嘛,听我说完。”
“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沈老太太气呼呼的。
沈苏这才继续道:“嫁过去之前,无论怎么相看,怎么挑选,都只知其貌,不知其里,像不像是盅盖还没开的时候,也不知道里面的大小?”
她先前虽一直在桃花村中,除了长源县,也没去过更远的地方,但村里总有些闲汉喜欢在村里对这些事大说特说,她多少也就了解了几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苏说罢这句,又垂了眸子,轻声道:“现在既然是他们家来求亲,那便证明我们家有他们看得上的地方,无论是沈家,或是我这个人,亦或是因为哥哥,那这门亲事便结的。”
“同样是嫁人,嫁到高门大户之中,自有高门大户的难处,但谁能保证,嫁到寻常人家,就能事事顺心,不碰见些乱七八糟的事呢?”
说到这里,她面上露出个同往日一般的笑来,语气轻松地道:“起码谢夫人待我和善,谢公子也一表人才,同长得好看的人一道过日子,起码看着舒心不是?”
沈伯文被她这话说得,顿时哭笑不得。
自己也差点儿被她说动,只不过他还是又问了一句:“可若是你嫁到与咱们家门当户对的人家,若是他们待你不好,大哥还能给你撑场子,讨公道。”
“那要是我被谢家人欺负了,大哥就不来为我讨公道了吗?”
“自然不会。”
沈伯文下意识答道。
随即便摇头失笑,虚点了点她:“你啊……”
沈苏也笑了,言笑晏晏地道:“我看呐,你们就是因为太关心我了,所以想的也多,若是现在上门求亲来的是一户平常人家,你们也会觉得这里不满意,那里也不满意。”
“比如怕他们家条件清苦,我嫁过去受苦;又怕他们家会有些乱七八糟的亲戚,惹人厌烦;说不定也会担心我性子跳脱,不适合当家;我自己也还要担心,若是夫婿将来一直没有长进,仕途不顺,而大哥你步步高升,到时候我要不要过来找大哥说情,为夫婿说说好话。”
沈老爷子和沈伯文听到这里,不由得语塞。
过了半晌,沈伯文才道:“你这……想得倒是挺远的。”
“有吗?”沈苏不以为意,托着腮道:“也是人之常情罢。”
她内心想了,但是没有说出口的,便是谢之缙自己便有本事,还有个阁老父亲,自然不需要大哥提携,说不定谢阁老还能看在姻亲的份上,多多照顾大哥一番呢。
见沈老爷子和沈伯文都没话说了,沈老太太顿时恢复了先前的精神,“就说吧,这门亲事啊,我们家总不会吃亏的,有门当户对一说,也有高嫁低娶一说呢。我们家阿苏这么聪明,保管能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许是想到了上次在谢家庄子上的情景,老太太又美滋滋地补充道:“依我看啊,那谢夫人,是很喜欢咱们家阿苏了,一见面就拉着阿苏的手不放,还直跟我夸她,说的我都替阿苏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爷子本就愿意,听了女儿这些话,便点了点头,“既然你也没有不乐意,那我跟你娘心里就有数了。”
沈伯文也没有再开口,就像是先前所说的,不管他考虑多少,终究是她的亲事,嫁过去之后,也是她在过日子。
抛开高门大户这一点来看,只说实话,谢之缙的确可以说得上是极好的人选了。
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便起身道:“爹娘,我先出去一趟。”
他打算去找谢之缙谈谈。
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点了头,他便带上唐阔出了门。
……
谢之缙收到下人送来的消息,纠结了一会儿穿什么,最终还是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出了门。
沈伯文约了他在吴家食肆见面。
吴家食肆生意不错,甚至还有专门给他们这些翰林们准备的雅间。
沈伯文只要了茶水,至于饭菜,便等到谢之缙过来之后,再选也不迟。
谢之缙来的很快,进了雅间,便主动拱手道:“延益兄。”
许是今日事情已经说开了的原因,对待沈伯文的态度已经比前几日自然多了。
沈伯文也拱了拱手:“长风,来坐。”
对坐了半晌,沈伯文没有开口,谢之缙也不好开口。
“长风能否如实告知,令堂是如何看中我妹妹的?”
谢之缙在来之前,便已经心有所感,他与沈伯文共事这么久,中间还有彭家的事,他自然比旁人更加了解沈伯文,知道他虽然面上不显,但内心却极有成算。
别的人可能会因为谢家托人说亲而高兴,他却会想得更深几分,
而至于要不要把卫国公府的事告知沈伯文,谢之缙却从未犹豫过,嫁娶之事,是合两姓之好,若是沈家真的介意这点,就当谢家没有提过便罢。
因而就算沈伯文不问,他也打算在今日之后告知他的。
“自然可以。”
随即,谢之缙便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父母亲的想法,以及他们二人对沈苏以及整个沈家的欣赏,都一一道来。
说一千道一万,他不想尚公主,与想娶沈苏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最终选定她,究其原因,只有两个字——合适。
而两家结亲,有什么比合适更重要的呢?
沈伯文听罢,心中自然明悟。
他沉默不语了许久,不知想了些什么,才缓缓开口道:“我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务必要诚心回答。”
谢之缙怕的便是他不说话,此刻一听,自然答应。
“延益问便是了。”
沈伯文顿了顿,道:“若是我妹妹嫁过去,你,还有你们家是否会因为她的出身而瞧不起她?”
“自然不会。”谢之缙立马摇头,随即解释道:
“沈兄可能不了解,武帝时期,曾经意欲打压世家,瓦解世家势力,当时的谢氏族长明白大势所趋,不可逆矣,便主动配合,为武帝扶持寒门出了一把力,也放弃了几大姓互相联姻的传统,主动为族中子弟们定下了不少对方出自寒门的亲事。”
“因而若是令妹嫁到谢家来,自然不会有人议论她的出身。”
“至于长辈们,就更不会说什么了,有以往的规矩,他们除了要求各房嫡长子的夫人出身要高一些以外,对其他子弟,并没有太多限制,人品能力更重于家世。”
谢氏内部的事情,沈伯文以往并不了解,此时听谢之缙解释之后,便颔了颔首。
心中若有所思。
这种事,谢之缙也没必要骗自己,毕竟去外面打听一番,就能知道是不是真的。
既然如此,出身这一问题解决之后,剩下的似乎也不成问题了。
于是沈伯文便平视着谢之缙,目光清明,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长风,同我妹妹共度下半辈子的是你,关于这门亲事,你又是怎么想的?”
谢之缙听到这儿,便知这才是这次谈话的重点。
他顿了顿便开了口,似是先前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延益,我先前从未对旁的小娘子们动过心,因而也不知道动心是什么感觉,但对于令妹,第一次见到她时,便觉她与旁人不同,并不是因为她的相貌,而是她身上的那股精神气儿,京都之中,美貌的小娘子有很多,但像她那般鲜活的小娘子,却是我见过的头一个。”
他说到这里,沈伯文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他跟阿苏头一次见面的那日,与自己说的话。
“我倒是觉得,你妹妹长得同那位并不想象。许是无论性子,气质,精神气儿,说话行事都不一样的缘故吧,一看便知是两个人,相比那位如同模子里刻出来的,还是你妹妹更鲜活些。”
谢之缙还在继续:“除了那一回,第二次我们见面,是在福柔公主的园子里,听说她将看守的人骗进来还用花瓶砸晕,我的第一反应便是庆幸,许是相比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更加欣赏她这般行事果断,敢想敢做的。”
“还有就是,听到她说了‘晦气’两个字的时候……”
说到这儿,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当时我便在想,怎么延益你这般一本正经的人,会有一个如此有趣的妹妹,当真是有趣极了。”
眼尖地发现沈伯文的脸黑了黑,立马清咳了一声,正色道:“因而当父亲母亲问我,愿不愿意同你家结亲的时候,我脑海之中便回想起了这些事来,心想若是余生能同这样一个小娘子度过,倒也是一件乐事,便答应了下来。”
他说完之后,沈伯文又是半晌都没有开口。
许久之后,他才点了点头,“好,那你可千万要记得你今日所言,若是你或你家对阿苏不好了,让她受了委屈,大不了和离,我沈伯文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妹妹。”
谢之缙闻言,心知他这算是应下了,立即认真道:“你放心,定然不会有那么一天。”
“嗯。”
沈伯文虽嗯了一声,心中却不置可否,言语终究是轻飘飘的,日后如何,且还得看着呢。
谈完了正事,沈伯文便站起身来,准备同他告别之后离开了。
不料谢之缙却忽然出声留了他一下,然后便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吞吞吐吐地道:“这个……,可否麻烦延益带给令妹?”
沈伯文闻言就黑了脸,这还没正式定亲呢,就想送东西过去了?
不过还是接了过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身就走了。
谢之缙却并不担心那对耳坠送不到沈苏手中,毕竟沈伯文的人品在那里放着。
这件事大致算是定了下来,他此时心情颇好,也不着急走,便叫来伙计,点了几样平时点过的菜,打算在这儿用完晚饭再回去。
……
谢沈两家的亲事随即便定了下来,纳亲、问名、纳吉的流程走下来,整个三元巷都知道,沈编修家要有喜事了。
两家的亲朋好友也都听说了这个消息,翰林院中自是也不例外。
毕竟是状元郎要成了榜眼的妹夫,再加上沈伯文与谢之缙都是翰林院中亮眼的人物,还被指派了为皇长孙的授课老师,他们两家结亲,很难不引起旁人的关注。
只不过众人听说之后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面上虽然都在恭喜,不过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有像白希音,沈鲤那般真心恭喜的,也有像赵松源那般在心里头暗骂不止的,自然还有邵哲与韩嘉和这般心情复杂,难以言述的……
谢阁老的幼子定亲,朝中官员也多有听说,就连景德帝也有所耳闻。
这日在南苑同谢阁老议完政事,景德帝心情不错,西北刚打了一场大胜仗,甚至还俘虏了大戎的左亲王,称得上是实打实的好消息。
这场胜仗,比起别的更让景德帝高兴,毕竟先前同内阁争议了许久,他们都不同意他派御马监的人过去,还是景德帝力排众议,定下了尚直做监军。
如今打了胜仗,不正是说明他的决策是正确的吗?
憋了这么久的气,总算是出来了。
此时他心情正好,也有空关心一番臣子的家事了,问道:“听说朕的谢状元亲事定下了?”
谢阁老闻言,便道:“劳圣上垂问,犬子的亲事前两天刚定下,定的是沈延益的亲妹。”
景德帝“唔”了一声,才玩笑道:“你们家的动作倒快,前几日老三还才上了折子,说他的元配王妃去了已有一年,想求朕给他指个新王妃,正巧从母后那儿听说了沈延益有个妹妹,原本还想叫进宫里来看看,合适的话就指给他呢。”
“微臣不知,还望陛下恕罪。”
他话音落下,谢阁老便立马下跪请罪。
“这有什么值当请罪的?”景德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又吩咐身边之人:“刘用,快把谢相公扶起来。”
刘用闻言便上前,将谢阁老扶了起来。
“谢相公,您请起。”
“臣谢过陛下。”
谢阁老重新落座,心中平静,半点不像方才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毕竟沉浮朝堂多年,怎会为了这么点事就失态,也不过是给陛下一个面子。
与此同时,心中也不免为沈伯文感到庆幸。
自从宸王谋逆之事之后,陛下便更加注重制衡之道,给几位皇子指婚的王妃,绝不出身手握兵权的勋贵,要么就是选自清贵的落魄世家,要么就是选自如沈家这般,男丁自身虽有才干,但家世却低的人家。
但陛下一边让沈延益自己去给东宫所出的皇长孙授课,另一边又打算打算将他的妹妹许给三皇子燕王殿下为王妃,倒不是说不重视他,反倒是太重视了,才会如此行事。
只不过对于沈延益本人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
先前的燕王妃的母族,被牵连到了宸王谋反案中,因而她的“病逝”,难免让旁人多有猜测。
沈延益的妹妹若真被指了婚,估摸着也并非好事。
谢琢对他多有期待,自然不乐意这么一个可造之材,被卷入储位之争中,如此看来,自家夫人提的这门亲事,倒是好处颇多,对两家皆有益处。
见他起身,景德帝才继续道:“先前没想到,如今这一看,你们这门亲事倒是也颇为合适。”
谢阁老闻言便道:“陛下谬赞,这门亲事,多由我家夫人做主,她自上回见了沈家的小娘子,便极为喜爱,便想要聘回来做自家儿媳妇儿。”
说着,面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道:“臣坳不过她,再加上沈家确实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便应了下来,不想却扰了陛下的打算。”
“无事。”
景德帝也不知信了没有,笑了笑才道:“坊间一向有传闻,道谢相公对夫人爱重非常,如今看来,传闻属实啊。”
“让陛下笑话了。”
谢阁老对这句评论,倒是甘之如饴地应下了。
看得景德帝又是一笑,随即道:“也快午膳的时候了,谢相公留下来陪朕用膳?”
皇帝相邀一同用膳,臣子自然拒绝不了,谢阁老又是一番谢恩。
……
沈伯文这边,自是不知自家妹妹差点就被指给了燕王为妃这件事。
他此时刚给皇长孙讲完课,准备收拾东西回翰林院去。
不料皇长孙忽然抬头看着他,好奇地开口问道:“沈先生,听说您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儿子?”
沈伯文闻言便愣了一瞬,随即才点了点头,温和地道:“殿下说的不错,臣的长子今年九岁。”
“那就是比我还大一岁。”
李祯悄悄算了一下,然后又忽然道:“那我能不能去沈先生你家玩儿呀?”
沈伯文面色不变,只道:“殿下若是想出东宫,可不是小事,臣答不答应不算数,还是要征得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的同意吧?”
李祯顿时苦了一张小脸。
想也知道,他母妃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出去的,但是整天就只能在东宫或者宫里,真的好无聊啊。
沈伯文在心里笑了笑,这些日子给皇长孙也上了许多次课,对他也有些了解了。
抛开出身高贵这一点来看,到底还是个八岁的孩子,既然是个孩子,自然不乐意整日读书,有想出去玩儿的想法也很正常。
正当沈伯文打算告退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内侍响亮的通报声:“太子殿下驾到!”
暂时又走不了了,只得行礼迎接。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李煦人如其名,是个气质温煦,彬彬有礼的人,传言中都说他能文能武,十分优秀,沈伯文来到东宫这么多次,也是头一回碰见太子。
“沈编修不必多礼。”
李煦语气温和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