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冬雪闭上眼睛,依偎在田秀兰的身边度过了来到异世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日,天色将明,安眠中的易冬雪听到了响动后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眸,目光清明。
似乎是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眨了眨眼睛,感受到腹中暖洋洋一片才回过神来。
几乎同时,小屋前响起易老太的咒骂声。
“一群懒死鬼投胎的败家东西,都这会子天了还赖在床上当娇小姐,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一院子的活计都不知道做,跟个睁眼瞎一样,再不起来干活,就把你们全撵出去……下作的小娼妇,老天爷瞎了眼怎么没把你收了去……”
骂骂咧咧,没一句干净话。
田秀兰又不是没了知觉,这样的咒骂声听的她面红耳赤,气的发抖。
她嫁过来那么多年,起早贪黑当牛做马,不过是睡了个懒觉就……
等等,望着雾蒙蒙的天,田秀兰再反应不过来就是蠢了。
这是故意磋磨人啊!
她从床上翻身起来想要出去理论,却被易冬雪拉住了。
易冬雪脸上挂着笑,“娘,你歇会儿,交给我就好。”
易老太是长辈,又站在了道德制高点,明着跟她斗只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又更好的法子,保准一击即中。
说完了三下五除二将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又裹在了身上,趿拉着鞋子打开门,乍一露脸,把易老太吓了一跳,心里咒骂一声,顺脚把晾晒在地上野菜踢飞。
“作死的……”
易冬雪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易老太:“……”骂了一半的话卡在嗓子眼里,浑浊的眸子里露出来些许疑惑,这死丫头片子是……
与此同时,易冬雪大摇大摆的来到了隔壁门前。
父母在,不分家,因而易家还是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的,只是大房也不知道当年做了什么,把房子中间砌了一堵墙,隔开了。二房三房和易老太两口子住在一边,大房住在另一边。
易冬雪推门而入,径直来到了三房易小满的屋子。
作为易家老封君的心肝宝贝,易小满成为了易家唯一一个拥有自己单独房间的人。
打蛇打七寸,易冬雪只想一击致命,最好能叫易老太弃暗投明,放弃一大清早打搅她们睡觉。
推开厢房的门,易冬雪居高临下的望着易小满睡得甜蜜的脸蛋,露出来一个恶劣的笑,话说,你让我的日子不舒坦,那咱们都别好过。
干脆掀了易小满的被子。
“小满姐,起床了!”
易小满正做着美梦呢,冷不丁被冻一个哆嗦,瞬间醒了。
望着站在床前的易冬雪,易小满惊愕的,“易冬雪你疯了?”
一大清早不睡觉跑到她这里来撒野就不怕被奶收拾吗?
这话问的太好,她都想反问一句易老太是不是疯了,可惜不能。
易冬雪遗憾的摊手,“我也觉得我疯了。”
快被易老太逼疯了。
说完,转身就走,开始勤勤恳恳的砸门。
“三叔三婶起床了!”砸完了这个门又换一个。
“春桃姐、夏露姐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二叔二婶起床了!!”
到了易老太那屋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抬手,易老太就冲了回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巴掌,“死丫头……”
易冬雪才不是站着白白挨打的人,闪身躲了过去,后撤几步和易老太拉开距离,“奶,你怎么过来了?”
易老太简直要疯,她都没想到这个死丫头这么能耐,居然把一大家子人都吵醒了。
尤其是她的心肝宝贝小满,这小孩子睡不足觉怎么会长身体呢?
完全忘记了,家里最小的孩子其实是易冬雪。
院里吵吵嚷嚷半晌,一家人都齐活了。
没法子,太闹腾了都睡不着。
易小满起床的时候肉眼可见的憔悴,可能是被易冬雪吓得?不过易冬雪不在乎这个就是了。
易栓仗着自己是长辈,又得易老太的宠爱,率先发难,“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才几点就不睡觉,跑过来吵吵嚷嚷的干什么?你娘也不管你?”
这话说的她好像多稀罕过来一样。
不过……
易冬雪绷着脸,“三叔,话不能这样说,奶说了一大家子全是睁眼瞎,院子里那么多活计就跟没看见似的,要是再不做的话,就把咱们全赶出家门。”说完了一脸诚恳的,“我也是为了咱们好,奶说得对,咱们没那个娇小姐的命就别想着躲懒不干活了,还是起来吧。”
说完了,犹觉得不解气,又补了一句,“万一奶真的把咱们赶出去那岂不是……”
众人:“……”真不知道你是装憨还是真憨,这话明明是专跟你们说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易栓:“你要是想做就自己去做,别吵着我们睡觉。”
易冬雪摇头,“那可不行,我知道你们起不来。”
众人火冒三丈,尤其是三房家的易小宝,“知道我们起不来还叫,下次别吵吵嚷嚷的,再吵吵嚷嚷的,我就揍你。”
这话可不是威胁,而是一种语言上的平铺直叙。
易小宝是真的会动手的人,易冬雪原身身上的伤一般都是拜他所赐。
易冬雪眼睛黝黑,定定的望着易小宝,半晌笑了,她记着了,回头要打回去才行。
“可是奶起得来啊!”易冬雪对易小宝的叫嚷视而不见,微微一笑,“奶叫我们一次,我就过来叫你们一次。”
说着,易冬雪脸上的笑越大,语调轻轻的,“往后的天儿越来越冷啦~冬天可是睡懒觉的好时候,我知道的,人一到冬天就犯懒,到时候砸门肯定是叫不醒的,那……”
易冬雪飘忽的视线落在院里的水桶上,那里头装着昨儿晚上的洗脚水。
众人的视线跟着落在了那个水桶上。
齐齐打了个寒战,这大冬天的要是浇在身上,那滋味儿可不好受。
易冬雪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两天邪乎的厉害,搁以前她别说这么干了,就连话都不会多说的,现在……她们不敢赌那个万一了。
真泼了的话,受凉遭罪的很!
易老太惊呆了,“你这个死丫头片子。”
“奶,欢迎下次继续哦~”
易栓倒抽一口凉气,他很会审时度势的,现在得罪了他娘,可能就挨几句骂,要是得罪了那个疯丫头,万一真泼他一头水,连个说理的地儿都没有。
这天儿还怪凉的,易冬雪说这几句话灌了一肚子凉风,她又不是受虐体质,说完了就该回去了。
转身才发现田秀兰和易寒就站在自己身后,田秀兰笑了一下,“回去吗?”
“嗯。”
易老头面如菜色,看着大房三口子转身走了连个屁都没放。
“娘,您下次别一大清早去吵吵行吗?”易冬雪一走,易栓就对着易老太没个好声气了,他本就混蛋,说这个话太正常不过。
易老太却伤心了,“你怎么跟你娘我说话呢?我这样还不是为了你们?”
为了他?
易栓不赞同,反正这活怎么都落不到他自己头上,谁干不是干?
他媳妇儿做点活儿也没啥,天天光吃不干还唧唧歪歪烦死个人。
“娘,以后这样的活儿都叫大翠干,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
董大翠瞬间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看个热闹还能把自己搭进去了。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良心的,自己那么多活儿,他还……
越想越生气,一直当背景墙的董大翠炸了,“易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为了这个家辛辛苦苦那么些年,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闲着也是闲着?我哪会儿闲着了?”
易栓却不想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还困着呢,赶着回去睡觉呢。
对于董大翠的纠缠,他压根没放在眼里,顺手推了一把张牙舞爪冲过来的董大翠就回去躺着了。
跌倒在地的董大翠哪能叫他如愿,干脆坐在地上,将易老太的看家绝活一丝不苟的学了过来,甚至隐隐有一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我命苦啊,嫁了一个这样的……”
隔壁的吵嚷声,大房都听得一清二楚。
娘仨回了小院之后再睡个回笼觉也不现实,干脆用瓦罐烧了一瓦罐热水洗漱。
易冬雪再次直面家中的贫穷。
屋里那睡觉盖的棉花被可能是家里最值钱的资产了吧。
穷啊!
洗漱完毕之后,就等着吃了早饭去上工了。
易寒作为一个半大劳动力自然不能缺席的,所以,等人都各自忙去之后,家里就剩下易冬雪一个人了。
有这个时间干点啥不行?
易冬雪将门掩上,背上家里的小背篓顺着小路摸到了山脚。
这会子正值初秋,有些早熟的果子都熟了。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柳家村背靠大山,等到忙完了秋收之后,这山上的东西也要组织人手来扫荡一圈的。
对于这个物资不丰盛的年代,这些白得的山货还能调剂调剂乏味的嘴。
因而,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公家的。
不过小孩子偶尔去摸个零嘴儿还是没事儿的。
【作者题外话】:一更~
等下有二更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