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间,这种言论铺天盖地的,田秀兰一家三口无论是走到哪里都有人投来隐隐约约的怜悯。
虽然田秀兰被看的头皮发麻,但是想想这件事能带来的好处,她又觉着忍忍也不是不行。不就是被人看几眼,说道几句么,又不会少块肉。
可同样的,易家人的日子就有些不太好过了。
自打大房三口子撂了挑子不干了,这家里家外都得李萍和董大翠扛起来,照理说,若是妯娌俩一心的话,这小院子自然能收拾的盘顺。
只可惜钥匙事件偏偏叫李萍心生不忿,再加上易老太的无情和自家男人的靠不住后,她的心是彻底冷了。整日就带着那小姐俩过日子,就连自己儿子都得不了她几个好脸,毕竟是易家的男人,这易家人的根子上就是坏的。
因此,对于家中显而易见的活计,人家就是含着眼,全当看不见,手都不带伸一下的。
董大翠也不是受欺负的性子,来了易家后就没怎么做过活计的人,现在让她家里家外一把挑,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反正李萍不也不干,妯娌俩影影绰绰的打着擂台,差点没把易老头气死,一个个的都要反了天了。
家里呆不下去,就只能玩村口跑跟自己的老伙计唠唠嗑、诉诉苦,顺带让村中长辈教这些毛丫头做人。
只可惜,每次他刚起个话茬子,不是叫人截了去,就是没人搭理,场面冷的他脸都挂不住。
一次两次的,就算是他再蠢也该咂摸出来味儿了。
大房心知肚明,却没人吱声,易老头脾气越发暴躁,有时候在桌子上就骂骂咧咧起来。有一次更过分,指着田秀兰的鼻子骂,教他们一家子滚,易冬雪心里那个火啊,二话不说就轻飘飘的掀了桌子。
碟子碗筷顿时散落一地,用了许久的粗碗落在地上摔成了八瓣,刚出锅的稀粥盖在易老头的衣裳上。可他懵了,就像是被掐了脖颈子的鸡一般,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却不敢说话。
这个孙女有些邪性,他怕了。
田秀兰见此叹了口气,径直去了东隔间,指使着易寒搬了大半袋子口粮,“爹,我们去别家搭伙,就不碍您的眼了。”
说罢,丢下这一地狼藉娘仨拍拍屁股走了。
娘仨路过村口的大柳树下,那儿还坐着不少早就吃好饭正唠嗑的婶子大娘,看着这娘仨狼狈的样子,不免有些好奇了,“你们这是干啥去?”
田秀兰唇色泛白,“我、爹叫我们滚。”
易冬雪眨巴眨巴眼睛,眼眶红红的,小身板子瘦巴巴的,瞧着就可怜。
“哎呀,这老易家的不是人啊!”
放下话,娘仨转身走了,家里没口锅,离了易家还得去田家。
到了田家果然是热烈的欢迎,接过了布袋子,望着里面精细的的白米,田母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这易家能叫你们带这么好的粮食出来?”
自然是不能的,可那会子易老头不是叫易冬雪唬住了么。人都吓傻了,哪里还顾得上看她们带走了什么样的粮食。
“反正都带来了,该吃就吃。”
“哎!”田母笑开了花,易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易家。
望着满地的狼藉,易小满吓得不行,可易冬雪的眼神实在是凶恶,她半个字儿都不敢多说。
等到大房一家三口走了之后,她才细细的哭出声来,“爷爷,我怕。”
易老头打了个哆嗦,心中苦笑,他也怕,要不然还是把大房赶出去吧,这样的日子简直糟心透了。
易小满不明白,好好的日子怎么过成了这样,明明之前家里还好好的,都是易冬雪,要不是她突然左了性子,奶又怎么会被抓走,还有二房的那几个也不是个好的,天天跟娘争闲气。
她真的受不了了,于是哭嚎着,“爷爷,把她们赶走好不好?我不要这样的大伯娘,她怎么那么坏啊,今儿敢当着爷的面掀桌子,那明儿呢?明儿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翻天覆地的事情呢。”
易老头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乖宝说的有道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分家,等你奶回来了咱们就分家。”
一锤定音,易小满开心了,抹了一把鼻涕,乖乖起身,“爷爷,我收拾一下东西,您先进去换一身衣裳吧。”
董大翠眼珠子滴溜溜转,分家好啊,反正田秀兰现在也不好好干活了,吃的还多,干脆把她们分出去得了,到时候这么些家底子,按照老头老太太疼小满小宝那个劲儿,还不都是自家的东西?
于是她脸上爷噙着笑,“对,爹你先进去换身衣裳吧,瞧瞧那死孩子弄得多埋汰,简直糟蹋粮食。”
易老头大为感动,还是乖宝贴心,想着又睨了一眼三儿媳,别以为她打的小九九自己不知道,不过是懒得说罢了。
一时间三房其乐融融。
一直充当隐形人的二房人麻木的不行,易全本就是个愚孝的,自然是什么话都听爹娘的,而且他也没打算走,分家肯定就是把大房一家分出去,自己还是快要跟爹娘待在一块的。
至于李萍……她笑得裂开了嘴。
分家啊,那简直再好不过。
时间一晃就是十多天。
易老太被拘留了十五天,现已期满,望着外头匆匆往来的行人,易老太感动的呜呜哭,这时候啊,对她来说,就是一坨外头的狗屎都是香的。
被拘了那么久,可算是能回家了。
易老太出狱的事情没人知道,自然也没人接她,自己空着肚子步履匆匆的往家里走。
早上出来的,等一双脚都走废了才堪堪在午间的时候到了家。
远远瞧见家里的炊烟升起,易老太闻着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的饭香味儿,口水都要落下来了。
那里头吃的饭都不是人吃的,清汤寡水的,半丝味道都没有。
加快脚步到了家里,张嘴就开始嚎:“满啊,奶的心肝,奶回来了。”
熟悉的嗓门一嚎,李萍夹鸡蛋的筷子一抖,鸡蛋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