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家门,易小满好似打开了身上的神奇开关,憋着嘴嚎啕大哭起来,“奶,奶~”
易小满过了年就十五岁了,在乡下十五岁都能快能嫁人了,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哭的跟个小孩似的。
易老太坐在炕上愣是被吓得一哆嗦,“完了完了,老头子,咱完了,我的满啊,这肯定是出事儿了,我的满哟~”
一个连滚带爬的出去,一个连滚带爬的进来,对视的那一眼,易老太结结实实的懵了。
满这是咋的了?浑身是泥呢。
莫不是叫田秀兰那个离了家心就野了的小贱人打的吧?
易老太还没问清话,就开始骂骂咧咧的把田秀兰娘仨骂了个狗血淋头。
身为罪魁祸首的易小满只顾着哭,连句辩解的话都没说,易老太看着易小满这副样子心疼的厉害,“一群作了死,瞎了眼的东西,没看见满身上都湿透了么?还不赶紧去烧热水!”
易老太一声令下,院子里的人登时就动起来了,李萍并不想在易老太的气头上跟她起冲突,那太不明智。
干脆领着俩孩子去拾柴火烧热水,反正又不累,看着炉子还能取暖。
而易全心都凉了,看着满院子忙忙碌碌的人,他打了个冷寒颤,没一个人是为了他忙碌的,就连李萍刚刚过去的时候也只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便没了下文,至于那两个存在感极弱的女儿,头都没抬,像是两只受了惊的鹌鹑一般,缩着脑袋跟着李萍去了厨房。
易全浑身冰凉的站在院子里,看着他敬爱的亲娘忙着对易小满嘘寒问暖,从始至终都没看自己一眼,头都没回。
这种滋味……
易全默了。
自顾自的进了屋,他们屋里也是有炕的,只是没烧罢了。易老太嫌烧炕浪费柴火,平日里也就易小满那屋里的炕是柴火不断的添,易老太老两口的炕都没她烧的多。
而今,易全闷不做声,去了一趟柴房,拿起柴火抖着手将炕点上了。
炕一时半会儿的热不了,可身上的衣裳却不能再穿了,都要湿透了。
他囫囵的褪下衣裳,哆嗦着钻进被窝里。
厨房里。
“娘,爹不会有事吧?”犹豫了半天,易夏露还是问了,她比春桃大一岁,刚出生的时候家里就上头一个大哥,她还是受宠了一段时间的,至少在她的记忆了,父亲是抱过自己的,也曾带着她漫山遍野的寻摸能吃的野果子,而那时候大伯还在……
可后来大伯走了,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李萍借着灶膛的火光烤着冻僵的手,“没事,你爹皮糙肉厚的,你要是放心不下的话,回头捎一碗热水给他喝一口就成。”
“嗯。”
母女仨都没想过要给易全烧一锅热水洗澡,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今儿娘仨给易全烧了一锅热水洗澡,明儿她们就只能喝凉水度日了。
胃里空荡荡的,水叽里咕噜的来回晃悠,那滋味真的不好受。
易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回过神儿的时候就看见易夏露站在自己跟前,手里端着一个盆,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水,而自己的小女儿则手持着一个大海碗,上头的热气蒸的易全眼睛发酸。
父女三人也不知道说什么,易春桃把碗递给易全后就退到了姐姐的身后,而易夏露则是将盆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喝了热水就洗把脸吧,娘还在外面拎水,我去帮忙。”
说完就带着妹妹走了,而易全泪珠子啪嗒一声落在了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