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白川皱眉询问,“也就是说,少宫主暂时还不能死,同样,他也并不知晓,你们才是覆灭三途宫的真正凶手。”
“哼,倒是挺聪明的。”相王也忍不住夸奖他,然而,她掌上运功,依旧要杀云绿。
“父王。”三公子开口,“放他们离去,是儿子的决定,父王真忍心驳了儿子薄面?”
听到话,相王犹豫了下,放下手背在身后。
原白川看向三公子说了声多谢,拉着云绿就走。
人走了,相王走过来抱起世子,好奇问三公子,“真是搞不懂你,当初在京城,你不让我斩草除根杀了云绿,现在他们发现了青山堡,又挟持小奴,你居然还要放过云绿,这到底为何?”
三公子拍了拍胸前抱小奴弄皱的衣服,微微笑了说,“多一个人,总是多一条路的,我们能让赫连长渊与他手下一众人活着,多一个云绿,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对如今的他们来说,我们并不是最迫切需要对付的人。”
相王眼中渐渐清明,赞同点头,“还是你考虑的周到,为父不及你。”
三公子微微低下头笑了,“父王只是太关心小弟安危了而已,正所谓关心则乱,便是如此,儿子是见小弟已然平安,才会这样想。”
“我关心小奴,自然也是关心你的。”相王说着,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三公子肩膀。
山中,马早已不知去向,云绿两人只能步行离去。
但这一次倒不急着逃离,两人边走边讨论一些事。
“相王他们,是想从少宫主身上得到什么吧?可会是什么呢?”云绿仔细想,最终还是摇头,“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哎。”
原白川亦是愁眉不展,“看来少宫主还不知道他被相王骗了,始终将罪名都盖在你我身上,而且,就算我们告诉他,恐怕他也不会信。”
一时间,两人谁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多日后到达镇子,买了马和干粮,一路急奔,总算是在晚秋之时到达三途宫遗址。
站在高山悬崖边上,看向薄薄白雾阻拦的对面,石阶早已失去过往光滑,而被青苔所覆盖。
吊桥上的木板也已不见,只剩两根铁链链接这数十丈远的悬崖两头。
“走吧。”云绿声音极沉,双脚踩在铁链上,慢慢往前走,这悬崖上空狂风又大,她几乎要被风吹落。
“阿绿。”他开口,见刚走出两步的云绿,“回来。”
她以为有什么事,便又回来,不想,原白川站到她面前弯腰,“我背你过去。”
“我可以自己走过去。”她有些固执。
原白川轻笑,“这悬崖上不好走,风又大,你如今武功还没恢复,走过去有危险,又耗时间,我背你就是了。”
说完伸手,强行将她背起来,轻盈踩在铁链上往前走。
任凭风吹,他如青松般不偏不倚,云绿安心靠在他后背。
忽然,一阵尖锐吼叫,崖底浓浓白雾中渐渐出现一个又一个黑点移动,云绿一惊,在他耳边道:“是三途宫喂养的乌鸦,小心,这东西极其凶狠,而且速度很快。”
“嗯,我知道了。”原白川加快步伐,可到底快不过乌鸦,很快,上百只乌鸦冲两人围过来,张着嘴嘶叫。
云绿立即拔剑便砍,将飞来的乌鸦杀掉,原白川不受影响,保持镇定,加快步子走过铁链。
双脚站在地上,他一手放下人,一手握剑,剑气四溢,瞬间便将冲上来的上百只乌鸦砍死落地。
收剑入鞘,他看向一脸哀沉的云绿,“无事,这里,早已不是昔年令人闻风丧胆的三途宫了。”
“是啊,我知道。”她轻轻叹息,两人并肩往前走。
一路穿过废墟,经过山林,最终到达一片茂林前,云绿看向那一个个陵墓,“这里,就是历代宫主安葬之地,只是怎么进地宫却是不知道了。”
“嗯,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墓门,若是不行,也只能来硬的了。”一边说,他一边往前走,查看地形,忽然,他脚步一停,“阿绿,你看。”
“怎么了?”她疾步走过去,却见地上到处都是盗洞,甚至还有火药炸过的痕迹。
“这是……”云绿很意外这样一幅场景,“这些痕迹,肯定是三途宫覆灭后才出现的,会是什么人呢?”她自语疑问,看向原白川。
就听他犹豫着说,“若是有江湖中人觊觎三途宫内珍宝,趁此机会前来倒也能理解,但……唯一通道只剩铁链,看痕迹,所用火药极多,带这样多火药经过铁链……”
他忽然变得有些惊恐,看向云绿,“相王他们要的东西,会不会在墓内?”
云绿一惊,随之道:“不确定呢,但他们肯定没有到手就是了。”
“嗯,若是到手,何必留着少宫主他们,或许,当初是相王这边主动联系少宫主,不过我很好奇,相王凭什么认为,他们能除掉少宫主?”
“我们知道的太少,如今恐怕是想不出来了,先进盗洞看看,能不能进地宫。”云绿安抚着他,两人钻进地洞,可地洞根本没到地宫,而火药炸出来的多个深坑达百米,却仍然没有地宫线索。
两人将盗洞钻光,找遍墓地,却始终不寻地宫消息。
夕阳西坠,两人一身泥巴,看起来狼狈无比,在暖暖金光中,坐在地上相对而笑。
“你看你,跟泥猴儿一样了。”云绿伸手将他脸上泥巴擦去,面上温暖而笑,连夕阳也比不过。
“说我,你不也是?”他好笑,双手擦去她脸上泥巴,牵住她手起来,背对着夕阳往前走,“天快黑了,先回去休息一晚吧,我们赶路这样久,实在是该休息了。”
“也好。”云绿点头,“我在想个事。”
他心有灵犀,“宫主。”
“嗯。”云绿欢笑,对于这样心灵相通的默契,心情无比愉快,“当初的消息,或者说我们得到的消息,宫主是死了,可是,宫主既然练有不伤神功,为什么会死呢?”
说到此她忍不住叹气,“我之前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过,而且听说的也很少,所以我一直认为,练了不伤神功,只要能对他造成连续伤害,让伤势来不及恢复,这样就能击杀,包括当时很多人也都是这样认为,可见过少宫主后我才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的。”
“嗯。”原白川说,“伤是会自我恢复,之前徐听赋曾与少宫主动手,剑境内,天地万物皆化为剑,完全符合连续伤害,可少宫主并没有受伤,可见,之前我们的推测是错误的。”
云绿说,“是啊,所以,宫主当初是怎么死的?他是杀不死的才对啊,除非病死或老死,可在覆灭前夕我还见过宫主,一切正常,而且,宫主也不可能那么凑巧就因别的原因而死,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两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另一个练成不伤神功之人。”
云绿见着温暖而笑的他,如阳光般璀璨,如黑暗中,为自己引路的一束光。
“看来,我们都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了哦。”他握紧云绿手,而云绿心情格外好,难得抛开一切,如同个普通人般轻松,“所以咯,只有另一个练了不伤神功的人杀掉宫主,因为,那个人,知道不伤神功的弱点,并对此下手。”
原白川不说话,只是歪头看她。
云绿发现他一直笑着看自己,不好意思说,“我们在走路,你不看路看我,摔倒了可如何好?”
“不会,阿绿不会让我摔倒。”他诚实回答,顿了顿又说,“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很欢快,很轻松,这种情况,我从来没在你身上看到过,哪怕是在京城那三年,你也随时保持着警惕。”
云绿低头沉默了会儿,两人走上野草淹没的小路,风吹动草木,云绿理了理被吹乱的发丝,轻轻说,“我不知道,反正看到废墟一般的三途宫,突然就很轻松,很欢快,我也不知道为何。”
“报复吧。”他想了会儿才说,“对你来说,这里是地狱,是一座让你生不如死的监牢,你恨这里,恨不得摧毁这一切,当这一切摆在你眼前,让你看到曾经熟悉的所有一切都变成黄土废墟,你就想很欢快,以前你过的有多难过,此刻,你就要有多欢快,来报复你曾失去过的那些岁月年华。”
云绿的心被他剖开,轻轻一笑,歪头看向身边人,“是吧,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见证过我曾经的身不由己,所以我要在这里更加欢快,来抹去曾经生不如死的存在。”
“是了,以前我总希望你能快乐,可你总是不能开怀,果然,心病还须心药医,那此后,你一定要快乐,不可以再像以前。”
“我……我知道了。”她轻声答应,两人便牵手往前走,穿过层层废墟,他笑了,“所有的屋宇都被烧毁,就算侥幸有那么一两间屋子能留下断壁残垣,却也不能遮风避雨,只能晚上睡着看星星,今晚,只能在凉亭里落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