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发作时我功力大减,正是杀我的好机会,万万不可被人发现,该死的,罗信鸥怎么还不回来。”
他一路奔出城,眼前一侧村庄,他迈步要跑去更远,不想,丹田之处深厚真气爆发,他全身筋脉承受不住,鲜血四溅,双目连眼白也变成了红色,整个人渐渐失去意识。
几个扛着锄头背着竹篓的村民紧紧靠在一起,怪异看向他,“这人怎么了?该不会是疯子吧?”
“我看像,可能真是疯子。”
“也可能不是,说不定是喝醉了呢,你看他那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跟我那喝了酒的爹一个德行。”
“说不定是喝醉了,哎,算了我们赶紧走吧,酒疯子谁都惹不起,谁知道疯起来会干嘛。”
“就是,走走。”
几个村民刚说完,少宫主突然出现在眼前,长发遮脸,依稀的,只能看到那一双猩红的眼,连眼白都是红的。
“啊!鬼啊啊啊啊!”
忽然,少宫主浑身真气如箭雨四处飞射,几个村民阵阵惨叫,人已经被余力爆体。
惨叫声打碎了村子的宁静,大家手里拿着锄头柴刀冲过来,整个村子的人,壮年男人约莫一百来人,将中间的少宫主围起来。
“我刚刚听到惨叫声,好像是刘二叔声音,可没看到人。”
“这人谁啊?只有一个,看起来也不像是土匪山贼啊。”
少宫主缓缓往前迈了两步,丹田处真气四射,四周一百多村民惨叫声响彻村庄,已是一地残肢断臂。
他缓缓往前迈步,也不管是踩到断臂还是人头,人也踉踉跄跄往前乱走,“罗信鸥,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嘴里轻声呢喃,他已经走进村子,浑身真气乱窜,他行尸走肉般乱走,可怖真气让他下意识处于烦躁。
“啊……”身侧响起个孩童尖叫声,他一抬手,掐住孩子脖子,孩童母亲和奶奶,还有姐姐一起冲过来推他打他,却是于事无补。
“既然害怕,那还活着做什么?”自语呢喃,手上轻轻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孩童脖子被拧断,他一松手,孩童从他虎口落下,已然断气。
“啊啊啊啊我的儿子啊,我跟你拼了。”失去孩子的女人冲了过来,少宫主浑身真气已经失控,乱窜真气偶尔流窜体外,穿过那女人脖子,只听‘砰’一声,女人后面的屋子轰然坍塌,女人的脑袋也滚落在地,和她婆婆以及女儿一同。
袁小蝶在屋内听到声音,急忙出去,就见村里壮年男人都已经急匆匆离开,女人们也都躲在屋内,她家只有自己一人,出来时只看到寂静的村子,然后,就是那个疯疯癫癫的人。
“啊。”她大口呼吸,不敢尖叫,急忙捂住嘴,可看到那四人惨死,她吓得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就在这时,少宫主再也控制不住浑身真气,冲破体内,四周所有屋子,刹那间崩塌,溅起漫天烟尘,只余满目废墟。
躲在屋内的老人女人以及孩童们惊恐看向这一幕,然后,那个疯疯癫癫的人快的就像鬼一样穿梭,活下来的人只剩一声尖叫,就全部倒在地上死去。
最后,少宫主向跌坐在地的袁小蝶走去。
她一张脸吓得毫无人色,双手撑在地上往后退,双目恐惧看向那看不清面目的人。
“嗯,现在,只剩你还未去泥梨耶了。”
“什么?”袁小蝶低声问,可没有等到回答,一道真气飞来,胸口的鲜血如黄泉怒开的彼岸花,灿烂艳丽,夺目璀璨,美丽的让人眩晕。
袁小蝶躺在地上,张了张嘴,却只吐出血来,“我要……去……南方……”
话未说完,她睁着双目,已然气绝。
一支马队进了城,罗信鸥风尘仆仆回来,直奔别院,还没走到大厅就看到站在走廊上的慕容翎,他说,“你回来的晚了。”
罗信鸥停住脚步看他,“所以?”
“少宫主又发作了,就在一个时辰前。”慕容翎扭头看他。
罗信鸥脸色有些不好,“他的情况,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无迹可寻了。”话音一顿,他又问,“那这里怎么还这样安静?”
“他跑出去了。”
“哦?跑出去了?”罗信鸥念着这句话,“好吧,既然不在,那我晚点再来。”
他转身离开,独自出门去,一路上欢喜摸着怀中的蛇眠雪草,加快步伐来到熟悉的村子。
“怎么会?”罗信鸥看向废墟一般村子,空气中只有浓浓血腥味,他心中一沉,快步往前奔去。
坍塌的房屋,断臂残肢,滚落的人头,撒的到处都是的鲜血,罗信鸥眉头紧皱,眼中是浓浓不安,心急如焚,急奔袁小蝶家。
可,半路上,他突然浑身一僵,看向前方空地上的尸体。
袁小蝶倒在地上,心口处涌出的鲜血将衣服染得猩红,在阳光照耀下更加令人眩晕。
他迈开步,缓缓走上前去。
要知道,他见惯了死人,甚至无数次,他踩着堆积而成的尸体迈步,甚至于他都想过,自己死了后会如何。
可惜,他从未想过,袁小蝶会死。
他终于走到尸体身边,这短短的二十几步,他似乎走了半辈子。
蹲下,他轻轻将人抱起来,看着她睁开的眼睛,还没有完全凝固的血,他抱着人突然哭起来,“是我,是我没有早一个时辰回来,早一个时辰,只要早一个时辰,就不会了,就不会了……”
怀中的人已然没了呼吸,也不会再回应他。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蛇眠雪草,我自由了,我们一起去南方,一起走,一起……走……”
到最后,所有悔恨、绝望交杂在一起,哽咽的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落日黄昏,砖红色的余光照耀着芭蕉树下他的背影。
他抬起手,为袁小蝶合上双眼,看向伤口,“是……少宫主的真气。”
天已经暗了,夜色深深,月儿高高挂在漆黑天空,平静的村子已经不存在了。
他抱着尸体钻进林中,来到与她初次相识的地方,将她葬在这里。
“我应该是没机会与你合葬了。”他看向躺在土坑中的人,最后,从怀中掏出蛇眠雪草在手,突然轻笑,“送你。”
他将蛇眠雪草轻轻放在她交握安放腹前的双手中,开始封土,他知道,两人已是永别。
天色黎明,太阳从东面慢慢往前移动,罗信鸥走回别院,来到大厅。
少宫主如往常一般坐在上头椅子上,仿佛昨日,只是梦幻一场。
“慕容翎说你昨天就回来了。”少宫主盯着他看,语气却是漫不经心。
“去找你。”
“哦?”少宫主笑了起来,“那怎么还是我自己走回来的?”
“没找到。”
“是吗?”少宫主笑笑,“两个月前你走的太过匆忙,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他看向罗信鸥疲惫的脸,眼中有着血丝,唇角带着古怪的笑,“我当初告诉徐听赋,只有雪之精才能杀我时,我将雪之精铸造的匕首递给他,可惜了,他谨慎得很,不肯接,可见他始终有所怀疑,哎,这人真是聪明的很啊。”
少宫主语带笑意,“你知道吗?雪之精乃天下至阴至寒之物,不管你武功多高,要想拿在手中,那只有死路一条,唯一的办法,就是练有不伤神功的人。”
罗信鸥静静看他,不言不语。
这模样,让少宫主有些不满,脸上笑意减去,“所以,两个月前,你在骗我,徐听赋不会让人去找雪之精,因为得不到,掘井而不能喝水的事,没有人会做,现在,该你给我解释了。”
迫人的愤怒目光下,罗信鸥突然单膝跪下,弓着腰,只能看到他的脚,“是,是我之过,我撒了谎。”
“继续。”
“当初前去大雪山追云绿他们,我身上重要的东西掉在大雪山了,所以我要回去找,但我怕你知道,所以就找了借口,假传信息。”
少宫主目光中似有火光跳跃,但他却是面带微笑看向前方跪下的人,看不见脸,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身上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少宫主仿佛随口一问。
罗信鸥抿了抿干枯起皮的唇,“是当初刀途右法王送我的礼物。”
“哦?刀途的右法王啊。”少宫主嗤笑,“好像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原来你们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啊。”
少宫主起身往前缓缓走,停在他身边,抬起右脚踩在他肩膀上,居高临下问,“找到了吗?”
“没有。”
“哦?那是什么?不如我帮你找好了。”
“只是一方手帕,落在大雪山那种地方,恐怕早已与寒冰化为一体,是我不死心,非要去找一找才甘心。”
“嗯……那你可以告诉我的,我怎么会如你所想一般不近人情,让你连情人的东西也不去找呢?”
地上的血一滴一滴,在寂静屋内,恐怖的令人害怕。
罗信鸥看着下方,自己吐出的血慢慢流开,他却只能强撑着肩上,“是我之错,我愿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