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自己担忧,又怎么会着急忙慌来大雪山找寻,最终,最终……
底下,原白川一落地,立即被寸厚寒冰包裹,浓浓寒气直钻体内,他只觉疲惫无比,双目眨了眨,心想幸好,云绿被送出去了。
砰——
裹住他的寒冰倒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惊动了怪物。
怪物抬头看向那冰,或许是从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它趴在地上慢慢走过来,看了好一会儿,抬起一只前爪放在冰上。
不过一盏茶时间,原白川身上的冰融化成水,一张脸只剩下属于死人一般的白。
怪物看了看他,伸舌头舔了舔,回味了一番,最后张嘴叼住他,缓缓往前爬去。
他整个人如一截藤蔓,双腿被拖着前行,划在满是碎冰的地上,一道长长血迹拖出。
云绿在上头一直不肯走,也不死心,从附近找来冰锥,双手抱住狠狠往地面砸去。
终于,在砸坏了十多个冰锥时,冰面终于被砸出一个拳头粗的洞,她急忙趴下往下看,却是一片平静,什么也没有。
这次有了突破点,她一掌拍向洞口,‘砰’一声,冰面破开一个半米宽的大洞。
云绿欣喜不已,立即跳下去,可地面只有冰,以及一道长长的血迹拖向前方。
“原白川……那怪物,糟了,那怪物该不会……”云绿心急如焚,循着血迹往前急奔,穿过不知多长的走廊,走了不知多少时间,终于看到似有尽头的前方,而地上的血迹也越来越淡。
她小心翼翼靠近,原来这是一个大大的冰洞,如同山洞一般,但却大许多,里面传来细碎声音,她谨慎往前看去,就见方才见到的那只怪物正趴在地上,而他面前躺着原白川。
怪兽一张嘴,露出上下两排尖锐如刀的牙齿,冲着原白川脑袋啃下去。
咣——
怪兽两排牙相接,扭头一看,原来云绿拖开原白川,这会儿背起人,转身就往外冲,同时将自己身上两个装有火焰石的荷包塞进他怀中。
“吼吼——”怪物大怒追出去,顺着原来的路,云绿背着人撑着逃命,已是强弩之末。
半路上,她反手将食指放在后背原白川鼻下,呼吸虽弱如蛛丝但仍在,这让她心中一喜,万千力量涌入,一时如不知累般往前奔去。
“这怪东西,一点也不怕冰呢,哼。”她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心中渐有算计,一路将怪物引到雪之精所在地,强吸一口气,剑指一挥,在此地埋下一道剑气。
身后冰块破碎声不断传来,她知道怪物要到了,纵身一跃跳上去,那个窟窿洞还在,她扭头往下看,轻叹一声,“覆盖雪之精的寒冰被戳开洞,所以寒气四溢,如今被结冰封住,也将寒气封住,难怪。”
她嗤笑一声,扭头看了眼脑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人,目光温暖,看向他脚,便将人放下,撕下自己衣摆,将他脚上被冰划开的血口子包扎住。
做完这些,底下传来怪物吼叫,云绿立即将人背起,冲底下喊,“大怪物,我在这儿。”
怪物被声音吸引,抬头看她,怒吼着双爪拍地,冰面开始震动,就见怪物一跃身,居然灵活跳上来,将窟窿洞冲大跃上。
云绿脸带喜色,继续往前,沿着来时的路前进,剑指往下,又是一道剑气留下。
后面的怪物一直狂追,云绿利用它一路冲开冰块阻碍,总算到了雪崩时掉下来的裂口之下。
因为这里,原白川曾劈开一个雪球,残留有剑气,所以她能分别。
否则此刻,所有冰块堵住,上头不见天日,她哪里能辨别这是何地?
身后怪物累的气喘吁吁追上来,云绿站着不动,“我在这儿呢,还不来吃我?”
她面带挑衅,怪物把气喘匀了,后爪用力一推,整个身体冲了过来。
云绿急忙侧身避开,就见一旁从上头掉下来的冰块开始快速融化,速度极其快。
她心中大喜,右脚往地上一点,踢了一块冰握在手中,冲那怪物砸去。
“吼吼……”怪物愤怒又冲过来,如此反复两次,只听‘轰’一声,掉落下来的冰全部成了水往下面流。
裂缝露了出来,上面垫在冰上的积雪纷纷坠落,眨眼间化为水,天上,终于露出裂缝口,看到天日。
就在这时,一旁的怪兽嗷嗷大叫,如同被滚水烫了的孩子,在原地一个劲儿转圈圈,随之快速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这……”云绿面带古怪,“难道,它嫌这里不够冷?”
说完摇了摇头,撕下身上衣服,将人绑住背上,看向凹凸不平的冰壁,手脚并用往上爬。
天色已暗,云绿用了整整三个时辰才爬上雪地。
一上来,她整个人脱力倒在地上,背在身后的人也倒下,她急忙将人扶起,看向鹅毛大雪密密如帘,咬紧牙,将人背起来,在此留下一道剑气。
走过日夜,穿过黎明黄昏,已不知多少日,云绿终于走出大雪山,来到最近的一个镇子,住进客栈,请了个大夫来查看。
“他是失血过多晕倒,然后又受了寒气,情况不乐观,姑娘还是有个心理准备吧。”说完背着箱子,便在小二带领下走出房间。
云绿惊恐看向床上的人,目光悔恨,滚下泪来,突然又变得坚定无比,“我会救你,我们去找薛柔芝,只要找到他,就能救你。”
她走到桌边,写了信,找来鸽子,将纸条卷成一卷,放进鸽子脚上的小小竹筒内,再盖上盖子,将其从窗口放出。
春寒未过,阎王愁在苏州超逸绝尘山庄见到一只鸽子,从它脚上竹筒内拿出纸条打开,“我们在大雪山出事,他应当是受寒毒侵蚀,又失血过多,如今昏迷不醒,我已带他南下找寻前辈施救,然一来一往极费时间,如今我南下,请前辈收到信北上,我会一路让鸽子送信避免错身,叩谢前辈。”
阎王愁一脸忧愁,“怎么又出事了?哎呀,那行吧,我先去找庄主辞行吧。”
最终,三人在京城内会面。
一家极普通的客栈内,阎王愁正坐在床边给床上的人诊脉,云绿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却又不敢打扰,只好急不可耐看向阎王愁,恨不得从他脸上看到答案。
好半晌,阎王愁放下原白川的手,拉过被子给他盖上,起身看向云绿,“你这一路,没发现他身体不对吗?”
“他……”云绿张了张嘴,脸上神情复杂,“我知道,他身体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很冷,如同冬日之水,若非还有呼吸,我……”
“对啊,他这个就是寒毒侵体,全身筋脉,五脏六腑,骨肉精血,全部都被寒毒侵蚀。”阎王愁说着叹气,“我的老天爷啊,这么重的寒毒,你们……你们该不会是靠近雪之精了吧?”
见阎王愁惊恐到跳起来的模样,云绿想了想说,“是,我们是见到了,准备来说也没有见到,因为雪之精被极其厚的冰包裹……”
她将在大雪山的事说了一遍,心里沉重无比。
阎王愁点着头,“这样啊,那怪物是啥东西?这么厉害?”
“这……”云绿目光复杂看他,好一会儿才说,“这个好说,以后有了空,我慢慢与你说,当务之急,不知他可还有救?”
阎王愁想了想,“救也可以救,他失血过多其实不算多大问题,补补就好,麻烦的是体内寒毒,这个……”
“前辈请说。”云绿急了,“现在只要能救他,我不惜一切代价。”
见她这般坚定,阎王愁想了想看她,“你不是出自三途宫吗?火途左法王吗?不是叫红莲业火吗?”
云绿目光变得古怪,“红莲业火?”
“对。”阎王愁急忙点头,“就是这个东西,如今唯有这个东西的火性,才能逼走他身上的寒毒。”
“这……”云绿一头雾水,“可是,红莲业火也只是个名字,或者说只是个代称,三途宫内并无此火啊。”
“有。”阎王愁坚定点头,“上次我们分别后,你们不是跟我说,我那位前辈之死,与三途宫有关嘛,我特意回去了一趟,查了关于三途宫能查到的所有资料,翻阅了我师尊,我师尊的师尊,我的太……”
阎王愁翻了翻白眼,不耐烦一挥手,“总之就是翻了手记,发现三途宫有一火,就叫红莲业火,而将雪之精锻炼成器,全靠此火,若无此火,无法炼制雪之精。”
云绿脑子里一团浆糊,好半天说,“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说不清楚,自相矛盾。”
“啊?啥问题?”阎王愁问。
“你说,唯有红莲业火才能将雪之精锻造成器,那铸兵师难道会不伤神功?既然不会,那铸兵师为什么能炼制完雪之精才死?难道……”她一张脸紧紧皱起在一起,一脸想不通。
阎王愁抓了抓脑袋上的头发,“这个,我也想过,我们两人的猜测应该是一样的,跟红莲业火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