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服？来战！

望舒轩果真还是老样子。

打开院门便有潺潺流水声传来，顺着声音看去，一座层峦叠嶂的假山映入眼帘，水流便是从假山上缓缓流下，在最下方的位置形成一汪笼罩着水汽的小池，烟波雾绕，宛如仙境；池上一弯小桥，通向对岸。

走过小桥，是一丛常年青翠的竹林，竹林里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曲折蜿蜒，意境幽远。穿过竹林，是一道圆月型的拱门，走进院门，眼前豁然开朗，院落宽敞，房屋众多，俱由雕花回廊连接。正房门外摆放着一套暖玉桌凳，林祈仿佛能看见父亲一如往昔那般坐在那里独自饮茶。

一切都是老样子，只有人不是。

转过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房间，林祈最后才来到自己从前住过的房间将木箱放下。时候已经不早了，林祈打算去小厨房里看看有没有食材，如果有的话，可以自己试着做点饭菜，不想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有几个人径直走了进来，看着眼熟，却又完全想不起都是谁。

为首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淡蓝色锦缎长袍，腰间系着白玉腰带，看起来甚是清爽，只是一说话却是一副公鸭嗓，口气不屑地问道：“你就是林祈？”边问边上下打量着林祈。

见她一身灰扑扑的衣裳，身体瘦弱得像一根干树枝，头发也油腻腻乱糟糟的，脸似乎也好长时间没洗过了，看不出是什么脸色，不由得皱皱眉，“什么玩意儿，也配住在这么好的院子里！”这句话并不是对着林祈说的，倒是像下意识地自言自语。

听了少年的话，林祈并没有愤怒，而是走到玉桌前坐下淡淡地说道：“配与不配，族中自有公断。话说你们是谁，我好像没请你们进来吧，不请自来算什么呢？贼，还是强盗？”

大概被林祈倨傲的姿态和轻佻的语气戳痛了敏感的神经，蓝衣少年面色微红，指着林祈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不过是仗着你大伯，自己也不照镜子看看，到底配不配住进来？我劝你赶紧滚出去，不然对你不客气！”

此话一出，立时有人附和道：“滚出去！”“出去！”还有人上前呵斥道，“站起来！在轩少面前你也配坐着？”说着就要上前拉扯林祈。

轩少？林祈突然想起来家族中似乎有一个叫林轩的人，据说悟性很高，尽管灵力等级没有林祎高，却早早领悟了水元素，也是目前林家小辈中唯一领悟元素之力的人，所以在林家地位颇为不低。

不过既然拿到了蕴灵丸，打通灵脉名正言顺，只要小心一点别太早暴露真正的实力，也不必再顾忌什么了。

因此林祈运转灵力毫不客气地对着过来拉扯她的人就是一脚，第一次用灵力踢人，对力道没判断好，加之也不知道对方的实力，这一脚竟然将那人直接踢飞到竹林里去了。

只听伴随着竹子噼里啪啦断裂的声音，那人惨叫了一声后就没了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院子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你竟敢伤人？好大的胆子！”回过神后蓝衣少年呵斥道，说着摆摆手，示意旁人去竹林里查看被踹飞的人，随之摆出了攻击的态势。

林祈心里本是有点紧张和后悔的，不过是家族小辈的一点冲突，如果闹出人命实在是说不过去。可是眼前这种情形容不得她露怯，她倏地站起身抽出匕首，厉声回道：“伤就伤了，不服来战！”

林祈突然地暴起让蓝衣少年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刚刚那一脚他能看出林祈的实力不在他之下，只是招式差了一些，乱拳打死老师傅，真打起来他未必能占上风。不过此刻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然以后他在林家也不用抬起头来了。

所有的思绪不过在眨眼间，蓝衣少年很快站定，双手挥舞，一支水箭凝聚而成向林祈射去。水箭的速度很快，但比起金淦的灵力攻击还是慢了许多，加之林祈有所准备，只听“叮”地一声，匕首挡住了水箭。

果然是林轩！水箭力道很大，林祈只觉得被震得虎口发麻，可是抬眼看去，林轩已经又凝成了三支水箭，成“品”字状向自己射来，速度比上一支更快。

林祈顿时手足无措，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三支水箭向自己飞来。唉，完了完了！想多了，还以为自己天然就很能打呢！

“叮叮叮！”三声脆响，三道灵力后发先至，击碎了林轩的水箭。随后一道身影走出竹林出现在众人眼前，是林祎。

“林轩，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林祎的声音依旧低沉。

看到林祎过来，林轩挥散了又一次凝聚的三支水箭，笑着说道：“听说祈妹妹重新搬回了望舒轩，我们来给她道贺。”

林祎扫了一眼刚刚被踹飞现在被抬出来躺在地上的人一眼，淡淡地说道：“嗯，你们庆祝的方式挺特别，有心了。不过‘祈妹妹’可不是你能叫的，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林轩脸色再次涨红，压抑着心头怒火挤出了一丝笑容回答道：“是。我们已经向祈小姐道过贺了，先告退了。”

林祎微微颔首。

林轩这才带着同伴抬着受伤的人向院外走去，还未走进竹林，就听见林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来你上交三颗蕴灵丸的事情，族中很多人还不知道啊。”话是对着林祈说的，却是说给他们这一行人听的。

三颗蕴灵丸！这个林祈是怎么做到的？林轩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加快速度离开。

确定林轩等人走远后，林祎才看向林祈，问道：“没受伤吧？”

林祈摇摇头。

林祎又问道：“已经打通灵脉了？”

林祈点点头，回答道：“是。”她还沉浸在林轩那三支水箭带来的惊惧之中。

林祎微微一笑，口气温和了不少，说道：“是不是吓坏了？”

林祈再次点点头，神智渐渐回归，开口问道：“我明明已经打通灵脉成为灵师了，也能灵力外放了，为什么不能战斗呢？”

林祎伸出左手，五颗明亮的星星跃然掌心，说道：“你看，将灵墟内的等级标志凝聚在掌心向人展示，是每个灵士的本能，就像婴儿天然会吮吸一样，这并不是真正的灵力外放。”

说着的同时，掌心的星星还在增加，六颗，七颗，八颗……一直增加到第十颗才停下，继续说道，“等级展示也不一定都是真实的，级别越高，对灵力的掌控越强，便越能隐藏真正的灵力等级。”

“那没有办法判别一个人真正的灵力等级吗？”林祈一边暗暗惊叹林祎的实力，一边问道。据她所知，林祎今年好像还不满十五岁，已经是十级灵师了，这个水平在林家大概仅次于族长和大伯了，简直不要太厉害！

“有，”林祎肯定地回答道，“一种方法是用测灵石，灵士将手放在测灵石上运转灵力，就会显示出真正的等级；还有就是等级比你高一个大等级的人，能看出你的真实水平，也就是说大灵师能看出灵师的真实水平，玄灵师能看出大灵师及以下的真实水平。大等级之间实力悬殊。”

林祈“啧啧”了两声，说道：“那要是碰到比自己高一个大等级的对手，就只能等死了呗。”

林祎“噗嗤”一下，万年冰块脸终于松动了一次，说道：“通常来说是这样的。不过如果法器、武技和元素领悟都不差的情况下，或许有机会逃跑。”

“只能逃跑，不能一战吗？”林祈不甘心地问道。

“嗯……”林祎沉吟一声，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对方刚好像你一样既没有任何战斗技巧又不懂防御的话，或许有机会反杀。”

说完像是怕误导了林祈似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这种概率基本为零，没有任何战斗技巧的人，是没有机会成长为大灵师和玄灵师的。”

“为什么呢？”林祈不解地问道。

林祎不再解释，说道：“现在你也是一名灵士了，自己以后慢慢体悟吧。”说完拿出一张纸笺，“看来我给你准备的乔迁贺礼正好能用上。”

林祈接过一看，不禁哑然一笑，居然是一本《实战体术全书》！

“勤加练习，以后再和人对战不要傻愣愣地站着了，有时间的话我会过来和你切磋。”林祎说道。

林祈灿烂一笑，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嗯，谢谢兄长！”有林祎指点自己，修习一定能事半功倍，林祈想想都觉得开心。可是等林祎走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向他请教如何才能做到真正的灵力外放。

当天下午，林祈上交三颗蕴灵丸的消息不胫而走，林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曾经那个又邋遢又小气的落魄嫡系小姐不仅成功打通了灵脉，还为族中立了大功，重新住进了曾经和父亲林牧云居住过的望舒轩。除了林轩那一拨人，再无人过来找林轩的麻烦，反而是有不少族人前来道贺，林祈收礼收到手软。

在众多贺礼中，顶数大娘——大伯林牧平的妻子、堂姐林祯的母亲——送来的贺礼最为特别——一对年方二八的侍女！

林祈本欲拒绝，可想到大伯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照顾，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可收了吧，又多了两张嘴要养，有这个钱省下来做什么不好呢？看着眼前两个漂亮的丫头，林祈仿佛看见自己木箱里的钱一边奸笑着一边长出翅膀飞走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林祈安慰自己道：算了，先这样吧，万一两人吃用太多，再想办法给大娘退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