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是省油灯,这位夫人该不会是怕她的好大儿被我这母老虎叼了吧。
苏挽秋心里吐槽,表面上却纹丝不动,和苏云帆行过礼,田氏指着椅子请她们坐下,她方笑着道:“太太不必多虑。昨晚危难之际,蒙少爷救助,所以今日上门探望,另外还要商议一下合伙做买卖的事,仅此而已。”
田氏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看着苏挽秋:“苏姑娘怕我多虑?倒不知你怕我多虑什么?”
苏挽秋:……
这种事不都默认心照不宣的吗?既然你敢问,以为我不敢答?都知道我名扬乡里,为何还敢如此小瞧我?
一念及此,也就没了顾忌,沉着道:“少年男女,彼此合作,难免会有瓜田李下之嫌,我就是怕夫人多虑这个,所以给您吃一颗定心丸。似令郎这般风姿卓越的富家公子,小女子是万万不敢高攀的,我虽有凶悍之名,却也有自知之明。'
田氏:……
苏云帆:……
屋里的沈元熙:……
“好。三姑娘是个爽利人,我但愿你记住今日的话。”
田氏站起身,目光灼灼盯着苏挽秋,于是苏挽秋也起身道:“夫人放心,今日之言,我当铭记五内,时刻不忘。”
田夫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昂首出门。
这里青青和燕子从没见过自家太太如此威严,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直到这会儿,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了苏挽秋一眼,摆手道:“姑娘和二少爷屋里请。”
“不用了,这里就挺好的,你家少爷也没到卧床不起的地步吧?”
两个丫头:……
接着就见沈元熙捂着肋间从里屋出来,苏挽秋面上这才现出点关切,问道:“怎样?伤势很严重吗?”
“没有,伤口不深,过几天就可痊愈。”沈元熙在椅中坐下,对青青和燕子道:“怎么?被三姑娘的名头震住,都不知道给客人上茶点了?”
“哦,是。”
两个丫头这才惊觉,连忙去端预备好的茶水点心,只听身后苏挽秋道:“你也是,既然伤口不深,在床上躺着做什么?害我独自面对你娘,别提多尴尬了。”
沈元熙:……
两个丫头:……
“你有一丁点儿尴尬的样子吗?就我娘,那么厉害的人,让你顶的哑口无言。”
沈元熙和苏挽秋两人之间,似乎压根儿就不知道客套为何物,这会儿屁股还没坐热,已经开始针锋相对了。
苏挽秋从青青手中接过茶水,微笑着谢了她,再对着沈元熙就没这般如沐春风的模样,傲娇道:“你也知道你娘厉害啊?听听她问的话,我要是不严肃表态,她还不得担心你被我叼了去。”
沈元熙:……
“我说你说话能不能客气些?好歹这是我家,你也不能做个恶客吧?”
“说得好像你到我家很温柔有礼似的,上次也不知道是谁派林胖子去把我从地里追回来。”
沈元熙无话可说,嘴角抽搐两下:“好,你对我不客气我认了,但你对我娘就不能温柔点儿?”
“我要是对你娘温柔了,你猜你娘会怎么想我?会不会觉着我是包藏祸心不怀好意?”
“那你也不用这么直接的一脸嫌弃吧?少爷我好歹也是大兴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呵呵!”
苏挽秋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就是这么嫌弃,你不也是这么嫌弃我的吗?既然相看两厌,又何必虚头巴脑,直接点儿让你娘放心,也彻底断了你我后路,岂不好?将来做生意,也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至于牵扯不清。”
沈元熙:……
“行行行,算你有理,我不和你说。”沈元熙对燕子挥挥手:“去,把我昨晚让你准备好的那包银子拿来给三姑娘。”
说完又问苏挽秋道:“人赎出来后,落脚的地方你找好没?杂货铺只怕住不下吧。”
苏挽秋立刻笑得跟花儿一般:“是呢,所以这不是就过来讨沈少爷的主意。你消息灵通,知不知道哪里的房子租金便宜,先租一个月给她们存身。”
沈元熙都无语了,好半晌才悻悻道:“你……你这还真够能屈能伸的啊。”
“都是为了那群可怜的女人。”
苏挽秋假装抹抹眼角,被沈元熙挥手制止:“得了!别在我面前,你那个话怎么说来的?对,卖惨,别在我面前卖惨,咱们两个,谁还不知道谁。”
一旁一直没捞到说话机会的苏云帆忽然开口道:“三妹,你若想要租便宜的房子,南城那一带我倒有些门路……”
不等说完,就被沈元熙断然拒绝:“南城不行,那片儿鱼龙混杂,这些女人送过去,无异于羊入虎口。这事昨晚我已经想过了,恰好年前家里盘下个织染厂,后来因为考试,这厂子还没雇人开工。那里倒有十几间房舍,周围散落着零星几户平民人家,先让她们暂时住着吧。”
“织染厂?”苏挽秋点点头:“我看行。那就这么定了,之后再慢慢找房子。我这就去赎人,只是……还有一条,不知道沈少爷你想没想……”
沈元熙一摆手,打断她的话:“你还是直呼我名字吧,听你叫少爷我瘆得慌,总觉着你要算计我。”
苏挽秋:……
“好。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女人赎出来,百花楼那边必定还要选几个顶她们的缺,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救了一批又害了一批?这个问题是不是能想办法解决一下?”
“这件事我也想过,目前单靠我们的话,根本没有解决之道,恐怕还得要衙门出手才行。”
苏挽秋一愣,她没想到沈元熙竟会思虑这一节,别的不说,这人心地确实善良,且思虑周全缜密,同他合作,应该会有一个比较好的结果。
一边想着,便沉吟道:“林县令是个好官儿,只是……百花楼这样的地方,和县衙牵连何止千丝万缕,即便他有心整治,下面衙役们阳奉阴违,也是无用。”
沈元熙叹了口气,一手成拳轻轻敲着掌心,好半晌才开口道:“若要衙役尽心尽力,这个不难,怕只怕遗祸无穷。”
苏云帆和青青燕子就跟听天书似的,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就不难?怎么就遗祸无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