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苏醒歌听到他说曾经烈焰把他扔进悬崖底下自生自灭三天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孩子啊,怎么可以这样对你!还什么生死考验,虎毒还不食子呢!”
“我看你到时候去地宫直接把他的尸体扔到野外去算了,这种父亲还有什么好认的。”
她气冲冲的握着拳头在空中挥舞,似乎是要替他讨回公道。
烈炽盛淡淡的笑了,其实这些都是魔域中人必须经历的。
那时候烈焰身为魔尊,子孙后代众多,他也是不停的猎杀各种敌人这才算是熬出了头。
其实也不是每个他的孩子都要被扔进悬崖下面历练的,只是自己出身地位不高,又不受宠,自然是躲不过这种试炼。
“都过去了,算了。”
“反正也不会再和他有什么交集。”
见他一派淡然的模样,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下意识的搭话道:
“所以你们魔域的人都是这样冷血无情的吗?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就不择手段”
“嗯。”
“我觉得你是不一样的。”
她摇着头,否定了对方的说法。
“你那时候在药王谷的阵法里救了我,虽然嘴上说着要砍那个老树精,可是我明明看见你根本没有下狠手。”
“你和烈焰不一样,他没有真心,你有的。”
听着她言之凿凿,烈炽盛突然鼻头一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直以来这段童年的时光就如同鬼魅一般无法摆脱,如影随形。
每当夜深人静,鹿水深重的时候就会出现在他的梦境里辗转反侧,让自己无法入眠。
可是她听见这样的经历,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站在自己这边去谴责烈焰。
心仿佛被放进了保温箱里,上面寒冷的冰刺一点一点被她的话语融化,最后变成眼尾的一点湿润。
“你不怕我吗?”他开口,又接着补充道:“魔域里的人,就算是修炼的好,能够控制自己,可是骨子里还是留着肮脏残忍的魔血,拥有着发狂的可能。”
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失控,会掐住她的脖子不肯松手,不愿意让她离开。
他是魔域唯一的魔尊,他们的皇,没有什么是他无法获得的。
只有她,是自己生命里出现的最大的变数。
到现在他也不敢保证以后和她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关系。
朋友、同伴或者是更进一步的关系,他已经开始渴望了。
苏醒歌见他一脸的落寞,只觉得他的话漏洞百出,望着不断跳动的火光缓缓出声。
“谁说魔族的血就是肮脏残忍的呢人们用自己的标准去框定世人,可是只要顺从自己的心,明白自己的言行,别人的话又何须在意。”
“我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
他如蒙大赦,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赞赏、钦佩和一丝仰慕。
如果说从前对她只是好奇才靠近的话,那么现在她的话却让他换了一种眼光了。
“谢谢你。”
“谢我什么”
“两次,你都没有丢下我。”
没有像小时候那样,连最亲近的父母都把他毫不留情的扔下悬崖,只等他自己展翅高飞。
丝毫没有想过如果他失败了,就会永远被困在那里,结局要么是被野兽吃掉,要么是渴死、冷死或者是饿死在荒郊野岭。
苏醒歌却能够因为当初的一件小事紧紧拉住他的手不松开,无论是水里还是挡箭,都不后退。
想到这,他情不自禁的拉住她。
“说真的,你……想过以后吗?”烈炽盛不敢说让她做自己的魔后,于是旁敲侧击的开口询问。
随后又急匆匆的补充了一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以后……她注意力开始转移,脑海里飞速运转,连手被人抓住也没有感觉到。
其实来到这里之后自己就一直疲于奔命,根本来不及思考以后的事情。
无论是书的剧情还是有关于菩提老祖的事情她都还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命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以后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苏醒歌语气变得有些沉重,“以后的路,我自己都看不清呢。”
烈炽盛微微仰头,盯着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忍住摩挲的欲望。
“我陪你,一直到你不需要我的时候。”
“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想帮你而已。”
他支支吾吾别开脸,看着跳动的火光眼神里装满了别样的情愫,恰好和她错开。
报恩吗?没想到这魔尊还挺懂的知恩图报的,苏醒歌欣慰的笑了,大气的拍了拍他没有受伤的另一边肩膀。
“好兄弟,讲义气!”
烈炽盛见她领悟错了自己的意思,想要重新解释却发现她已经开始打起了哈欠,于是又主动掏出怀里的东西放进她的掌心。
“深海珊瑚!”
“你那时候一直在挖的东西就是这个”
连命都不要了就为了这个有助于睡眠的小东西她有些难以置信的将巧小玲珑的东西小心翼翼摆好,盯了个遍。
“我看你这一路上一脸的疲惫之色,这个你只要时不时看一看就能很快入睡的,送给你的。”似乎是怕她不收,他补充,“就当是你救我的回礼了。”
“那就谢啦。”听到这话她才放心下来,安安心心的开始享受它释放的安眠物质。
朱红色的深海珊瑚因为有着热量的催化释放出了更多的有助于睡眠的物质,除了火光的灼烧声外就只剩下她均匀的呼吸声。
悠远而绵长,一如他凝望着她的眼神。
躺在她的腿上,烈炽盛控制不住的想要伸出手摸一摸她的侧脸,却又停在距离她下颚一寸的位置。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准备撤退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她放在身后的绿色玉佩,上面的花纹让他一眼就认出那是闻祭夜的东西。
那么重要的东西,闻祭夜居然就这样送给她了吗?看来,他和自己是怀揣了一样的心思吗?
目光变得深沉起来,等到回过神来,挂着浅蓝色穗子的玉佩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猛的,里面传来焦急的呼唤声,吓得他差点把东西扔到了火堆里。
“师尊,师尊你在吗徒儿是祭夜,我好想你。那个心魔已经被压制了,我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徒儿好想你啊,梦魇说很快就会把我完全消灭,你什么时候回来实施计划啊,我好害怕看不到你最后一面了……我被绑在这里,没有人和我说话。”
见玉佩的另一边迟迟不开口,闻祭夜有些焦急,本就是好不容易才把腰间的玉佩挪到嘴边的位置,没有回应再加上害怕无法让对方听清,他又补充道:
“师尊是在生我的气吗?当初的事情是我不好,我没有控制好心魔才会这样的,你打我骂我都好,不要不理我,冷落我。”
“师尊,你这样我受不了的……”
他还想说什么,对面却传来一句话瞬间让他从头凉到脚。
“我是烈炽盛,她睡了,有什么事我替你转达。”
啪的一声,玉佩摔到了地上,有了一道深深地裂痕,声音也戛然而止,他连那句“你怎么会拿到玉佩的”都来不及说出就被发现。
鞭子一道道打在他的身上,金容声笑声逐渐猖狂,玉佩也被他踢到了角落布满灰尘。
闻祭夜分不清楚是身上疼,还是心更疼。
又好奇为什么他让师尊贴身保存的东西会被烈炽盛拿到,又痛心怀疑他们两人的关系是否亲密到他都无法介入。
“小心,小心……”还在喃喃自语的人头控制不住的晃动,他的手也跟着一颤。
悄悄的把东西放回到原位,烈炽盛顿了顿,眼眸深邃。
一直到第二天清早,他都没想好该不该说闻祭夜和她说话的事情。
一方面他觉得这两人走的太近总是不舒服。
另一方面他也不想他们背着自己再有什么关联和交集,因此起身的时候仍旧没有开口。
伸了个懒腰,他的手臂关节发出喀喇喀喇的声音,伤已经好了大半,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跺着脚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弱弱的请求声。
“那个,我们晚点走好不好我腿麻了,一时半会起不来。”
她看着一脸神清气爽的某人暗暗骂了好几遍,自己腰酸背痛的,他倒是人肉垫子靠的舒舒坦坦。
不公平!
还没等他回应,地面剧烈颤动起来,原先布着泥土的石块被强烈的晃动抖到一边。
雨水冲刷之后黑漆漆的土地仿佛褪了色,露出鱼肚白的鳞片。
苏醒歌觉得好奇,朝着五颜六色的发光处伸出了手。
把那发着光的鳞片使劲扣了下来,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嘶——”她的身子控制不住的朝一边倒去。
头发被泥土染上黄色,烈炽盛眼疾手快的一把把她抓住,防止人继续往一边滚去。
“不好,快上来!”
他蹲下身,露出宽阔的后背,急切的呼唤着她上开。
不明所以的人还是顺从的靠上了他的背,两条腿被人牢牢的抓在手心。
她抬头看见原先平整的土地居然变成了斜坡,还在不停的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