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这是做什么。”青君晗慌忙将人扶起,拍了拍他膝盖上的灰尘。
有些无奈的开口,“我又不是不答应你,只是你何必放着温家不去求助,偏偏来我这里唉……”
温宁帆脸色猛的一边,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我说过,灵虚宗就是我的家,什么温家李家的,我不认识。”
阿婧听得一头雾水,她一直以为温宁帆从小就是孤儿,被菩提老祖捡回来养在灵虚宗。
现在听青君晗的语气怎么好像温宁帆是有家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来了灵虚宗一样。
甚至于和自己原本的家庭决裂,如此的决绝拒绝听见他的话。
似乎是感觉到有外人在说这些话不妥,青君晗转移了话题,“你这玉青鸾不是灵虚宗的东西吧。”
这话让阿婧一惊,眼睛一转,望向虚弱的人。
难不成温宁帆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不对啊,他明明告诉自己这是库房的积存,没什么用的啊。
温宁帆倒是不慌,只是将手捂住嘴,即将喷涌而出的鲜血就这样被他生生咽下。
“的确,不过是我个人私藏,无足挂齿。”
“你倒是爽快,这样一个好东西,就这样白白送给我,为了你的师妹。”青君晗揶揄着,顺便补充道:
”到时候也许我只能保一个人,你可要想好了。”
他坚定的抬头,望向红布盖着的庞大物品,眼里带着丝丝不舍,但很快又掩饰住。
“还望青宗主看在以往我们二人的交情上,多多帮忙,我师妹对我来说……很重要。”
玉青鸾是当年他从温家出来,唯一带走的物品,具有汲取天地精华灵气的功效。
这么多年滋养才长到这么大,温宁帆自己当初开启还魂法阵身受重伤也没舍得将其拿出来。
本来是打算送给自己的师妹调养身体,可是现在为了提前帮她搞到一张保命符,也不的不把它送出去。
青君晗见他坚毅的眼神,已然是决定好了的模样,突发奇想。
“如果到时候要杀一个人来保全你师妹,而你师妹又一定会因为这个人的死而恨你,你要做吗?”
这个人指的是谁,就连一旁埋头听话的阿婧都能猜到。
这青君晗很明显就是在试探温宁帆,闻祭夜是苏醒歌的徒弟,很明显她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如果真到了生死关头要杀了闻祭夜才能救苏醒歌的话,保不齐她会恨温宁帆这次的举动。
可是他就是想要看看,温宁帆的软肋,到底有多能拿捏住他。
“如果真到那个时候,请务必保全我师妹,其余人,可以舍弃。”温宁帆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
但也毫不掩饰自己对苏醒歌的偏爱。
他无法忍受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危险,宁愿告诉全天下的人,苏醒歌就是他的软肋。
甚至寄希望于别人因此儿放过她,也不愿意为了那可笑的自己,而将她置入危险之中。
“不怕她恨你”
“怕。”
“那为何”
“比起她冷漠的眼神,冰冷的话语,我更怕她和之前一样,没了生气。”温宁帆被风吹得有些发抖,“只要她好好的,我怎么样都可以。”
青君晗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却已经起身,月牙白的衣衫衬得他身子更加的单薄。
自从苏醒过来以后他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先是得意弟子陆风明的背叛让他遭受打击。
紧接着又是苏醒歌的事情和师祖威逼让他有些心力交瘁,旧伤未愈,又平添这许多的愁绪。
忧思过重,就算是吃了药也于事无补。
踉踉跄跄的走出门外,青君晗的话还环绕在耳边,他抬头望了望灰白的天,长叹一口气。
“你这么大张旗鼓的为了她强出头,温家迟早会知道,你何苦要自己白白捱了这么多年,低个头不就什么都有了。”
“不,我说了,我虽然没有改性,但与温家早已没了任何关系,就是死,我也不会去求他们。”
温宁帆有着一身傲骨,宁愿和陌生人去求情,也不愿意与过去有一丝一毫的沾染。
阿婧扶住他,“温师叔,还要去问天门吗?”
“来都来了,肯定是要去的。”
“可是他们一向和我们不和,过去因为我们势大还好些,现在处于下风的我们肯定是会被刁难的……”
“没办法,为了师妹的安全考虑,就算是再难,我们也要去试一试。”
萧瑟的枫叶随着狂风裹挟着落到他的肩头,望着云雾缭绕的山门前长长的阶梯,温宁帆眉头紧皱。
阿婧则是站在他的前面,对着高高的耸立着的刻着“问天门”三个大字的界石大声斥责。
“呸,什么问天门,不过都是一群势力的小人。当初你们被魔域攻打的时候如果不是我们灵虚宗带人前来救援,你们早就灭门了!”
“现在我们师叔亲自拜见,你们居然还端着高姿态不肯接见,非要我师叔三跪九叩才肯开门,有你们这么侮辱人的吗?”
她气得发抖,说话的气势也越来越旺,双手叉着腰,要不是因为温宁帆在场,她还能骂的更难听一点。
也不怪自己如此的气愤,问天门不过是一个小门派,居然敢让灵虚宗的大宗师一跪一拜的进入它的山门,真是欺人太甚。
“温仙尊,你们也别为难我们,这是问天门的规矩,菩提老祖也吩咐过的。”远山出传来悠扬的声音。
“你还是快些回去,遵循菩提老祖的吩咐行事吧。”
温宁帆垂下眸子,师祖已经知道他为了师妹四处筹划的事情了吗?
也许这一路上碰到的闭门羹,也有师祖的手笔,可是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师祖难道真的要看着师妹死他想不明白,但也知道如果真的师祖要和师妹为敌,自己肯定是要帮师妹的。
青石板上还残留着积水,石阶无比的长,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
隔着遥远的远端,另外两人站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些期待着他低头求饶,但又有些担心。
“你说温宁帆会跪下来吗?我觉得应该不会吧,不是都已经说了这是菩提老祖的吩咐嘛,难不成他还敢违抗自己的师祖”
“我看倒不见得,之前他不是还为了那个苏醒歌四处求门问路,就为了给她谋得一线生机嘛,礼物没少送,跪拜一下也没什么。”
“可他怎么说也是大宗师,要是真的跪了我们这样的小宗派,说出去脸岂不是都丢……唉唉,你看,天啊,他真的跪了!”
温宁帆咬着牙,扑通一声跪倒在青石板上,膝盖刺骨的寒凉仿佛钻进了心口。
他几乎要支撑不住上半身倒去,阿婧伸出手就要去拉他起来,可是却被制止。
一只手挡住打算前进的阿婧,沉默半晌之后开口,“灵虚宗大弟子求见问天门门主蓝玉。”
话毕,头则重重的落到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后紧接着挪到第二级阶梯,又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
“灵虚宗大弟子求见问天门门主蓝玉。”
咚的一声,头又重重的落在阶梯上。
阿婧则跟着他一步一步走了上去,怎么都望不到头的长青石阶上,一男子不停的跪拜着,女子则抱着谢礼站在一边移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额前已经是通红一片,肩膀上都是过往的松针掉落的露水。
汗水、积水都一并落在他的额前,头发散乱,嘴角已经忍不住渗出了丝丝血迹,嘴唇干的发裂。
头晕目眩之时温宁帆将双手落在上一级的阶梯上,埋着头任由睫毛上的汗水滴落。
哭声传入耳内,他望向旁边,阿婧已然成了一个泪人。
“师叔,我们走吧,别待在这了……你这样身体肯定是撑不住的,到时候苏仙尊知道了也会伤心的……”
她红着眼睛,不停的擦着眼泪。
温宁帆在她眼中一向都是高不可攀,贵气清俊的儒雅公子,何曾为了一个人落到现在这样窘迫的境地。
偏偏他还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把他的所作所为告诉苏醒歌,却又做到了这样的底地步。
阿婧都不禁被他的默默付出而感动,眼泪更加控制不住的下落。
“温师叔呜呜,不要拜了,走吧……你身上还有伤,到时候会影响修炼的……呜呜”
他摇摇头,宽慰着她,“没事的……我身强体健咳咳,不过是锻炼一下身体,没什么要紧的。”
“师祖既然知道我为了师妹四处奔波,但也没有直接出手阻拦我不是吗?说明还是有机会的,面子不过是身外之物,师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可你做这些为什么不让我告诉苏仙尊啊!明明都到这个地步了,干嘛不让她知道你的心呢!”
温宁帆默然,惨淡的笑了一下,很快又收了回去。“不必,我不想她因为这样的事情为难。”
他知道她身边有很多的人,也从不敢妄想得到什么,只要默默的守护着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腿已经开始酸软,喉头的阵阵腥甜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胃里翻涌的难受,仰头看了看已经变得清晰的石门。
他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早已沙哑,每喊一个字都无比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