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伸头应了一声,“我去喊人。”
拍了拍惊蛰道,“你先回去,我这边忙完就回家看你们。”
不等惊蛰回话,一溜烟的没了影子。
畜棚里传来哭喊,“不行,这个不行,它还小呢,离不开娘。”
惊蛰进了畜棚,赵员外在挑牲畜。
珍娘搂着春上与惊蛰一起接生的小牛不撒手。
族长上前扯开了她,转头对赵员外说,“将大的一起牵走。”
珍娘甩开族长的手还要上前,却被族长的话呵的站住了脚。
“想想你哥,想想你丈夫,莫要再跟我哭喊。”
珍娘呜嗷一声,跺脚抹泪往外跑,正遇上进来的惊蛰。
像是遇上倾诉的对象,抱着惊蛰就哭了起来。
“我阿爹要把牲口全卖了,惊蛰你快想想办法。”
惊蛰心里郁闷,怎么回事她都还不清楚呢,她能有什么办法。
即便是有办法,谁会在意一个女娃子的意见。
族长已经与赵员外谈妥了交易,此事已成定局。
任谁来也不能改变牲畜要被牵走的结局了。
只能拉着珍娘安慰着,离开了畜棚。
铁匠坊的边上,十几筐金属矿和几筐煤炭从驼背上卸了下来。
给惊蛰送锅的阿公一筐筐的仔细翻查。
“嗯,可用,可用,抬进去融了吧,仔细着些,将杂质提炼干净,别糟蹋了东西。”
里头的人应着,将矿石一筐筐的抬了进去。
惊蛰将珍娘送回了家,阿婆留饭时,才想起自家的午饭还没做呢。
匆匆往家走,还未进门就听见阿奶又尖又利的声音。
“你阿姊到底干嘛去了,这都啥时候了,还不生火做饭,等着我伺候你们呢?将你阿娘和小姑饿死在地里算了。”
“谷雨哥回来了,阿姊说是去找他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吧。”小满略带委屈的回了话。
“我看她就是想躲懒,谷雨是没长眼睛还是不认路,用她去找?”
话未落见惊蛰进了门,晃了晃怀里抱着的芒种,摆好架势准备输出。
惊蛰见状忙上前接过芒种,“阿奶,我方才看见赵员外,将村里的牲畜全牵走了,你知不知道为啥?”
阿奶将还未出口的责骂咽了回去。
“有这事?”起身抖了抖褂子,“我去看看去。”
出门时又吩咐,“粮在灶上,快些做好了给你阿娘送地里去,我跟芒种吃过了。”
吃罢了饭,小满去地里送饭,惊蛰抱着芒种哄他午睡。
见二叔房门关着,也未一起出来吃午饭,便推门进了屋。
趴在床上研究那张挂在床头的地图。
地图已经相当老旧了,被烫在一张皮子上,很干净,也不曾落灰,想来是二叔经常观看把。
图画的很糙,一条山脉将整片陆地从中间隔开,一条从山脚下流过的大河汇入海中,将下半部分的大陆分成两半。
两边陆地的地貌都很有特色。
左边靠海,河流湖泊众多,城镇也非常密集。
右边只是内陆,惊蛰并未看到有被标注出的湖河。
只一条十分笔直的水道,从大河的岔口直通向陆地中心的一座城镇。
最右侧用虚线标出了地界,和一整片连接山脉的丘陵。
地图上并未标出陆家村的位置,但这里干旱少雨,气候干燥,想来也应该是在远离海洋的右半部了。
将地图挂了回去,起身准备离开,路过书桌时便顺手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稿纸。
终于读到了二叔的连载。
这次是一位将军的生平。
从前有两位异姓兄弟一同长大,金戈铁马沙场拼杀,二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立誓要守护百姓,振兴国家。
后来一位当了王,守护百姓治理国家,一位当了将军开疆扩土,守卫边疆。
故事若在这里结束那也算是圆满欢喜的结局。
可随着将军连年的征战,百姓们也过的苦不堪言。
捷报越多,百姓越苦,王对久诏不回的将军生了怨怼之心。
将军不畏生死,驱外族,扩疆土,却被那一封封诏回的诏书,搅的心神不宁。
将军不理解王的苦,王也不明白将军的难。
直到老王死,新王生,两人也未曾真正理解彼此。
新王专横要将所有的权力,都握在自己手中。
一纸罪状,缴了兵符,重整了军队,将老将军全族和重要的将领刺配边塞,永不能回。
惊蛰刚读完,二叔便进了屋,忙做低头打扫状。
“二叔,你回来了,可吃过饭了吗?”
二叔看了看惊蛰手里的字,并未答话,好半天才道。
“你以后莫在人前说我教你识字,我未曾教过你,不好与人答话。”
惊蛰“哦”了一声,“那二叔这里的书我能看吗?”
“你若看的懂,拿去看就是,我过几日就要回边塞了,到时你们搬回来,想看就看吧。”
“二叔,你痊愈了吗?听族长说你还没好啊,箭法不如从前了,多休息一阵把。”
二叔闻言脸刷的红了,有些心虚道,“他,他胡说,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忙。”
“今日不梳头了吗?”“出去出去。”
惊蛰捂着嘴,出了屋子,正巧谷雨背着搭袋进了院。
“惊蛰你等我会,我同二叔说会话。”便一头扎进了二叔的屋子。
两人说一会,笑一会,一会又没了声音。
屋门开着,惊蛰也不好凑过去偷听,只能回了灶房等谷雨过来。
反正想知道什么,一会问谷雨便是。
一直等到小满都回来了,还不见他过来,“谷雨哥,你们说完了没,我找你还有事呢。”
“来了来了,你什么时候变成急性子了?”
片刻后,背着搭袋进了灶房。
先拿出一包焦糖,给小满喂了一颗,又将剩下的都给了惊蛰,让她空了分给伙伴们吃。
“你上次托我带的东西,我只找到了泥豆,其他的还在打听,也托了行脚的商人帮着问问,若是有,定然给你弄回来。”
说罢将一个纸包递给惊蛰,惊蛰打开纸包就懵了。
里面确实是一包花生没错,可那是一包已经炒熟了的花生,壳子上还留着焦黄的颜色。
“谷雨哥,我说的话你全没放在心上,我说要生的,你却给我带了包熟的回来,这也没法当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