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书里东西绝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空里。
书里刻画着大量的图形与算法公式,那些三角函数,物理公式,让惊蛰的思绪飘回了校园生活。
那些记忆清晰,又遥远,仿佛她已经变成了旁观者,回忆的是别人的人生。
细细拂过粗粝的纸板,上面的图形文字是用烧红的细铁丝烫刻上去的。
刻痕经过碳化,即便岁月流逝,图形和文字也不会消失淡化。
光就纸板烫刻所用的技术,就不是这个时空能够拥有的,更别说上面的内容了。
阿公拿来的这几页,分别是机械水车,联动脱粒磨粉的大型磨坊,一条龙的纺线织造器械,改良过的铁犁和农用工具,最后一页居然是一台简易的蒸汽动力装置。
这无疑是某位穿越的理工科大佬留下的著作,只是不拥有这位前辈留下的完本巨著,实在遗憾。
村里的阿公们看着满篇的公式与阿拉伯数字,如同在看天书。
惊蛰压下心底的兴奋,牢记阿娘的叮嘱,不敢随意出声。
此时天色已晚,众人也不好继续讨论下去。
族长将书交给惊蛰,叫她带回去还给阿公,明日再想办法。
惊蛰抱着书回家,从香兰那要了几张纸,又烧了几根碳条,便一头扎进屋里写画起来。
天色渐沉,屋里光线昏暗,点了阿娘屋里的烛火,又惹的阿奶好一顿骂。
小满下学回来,见阿姊埋头写画,就接替了她的工作,帮着烧火做饭。
直到阿娘将饭食端进了屋,惊蛰才回过神,这才记起自己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了。
低头扒饭,与阿娘说着今日发生的事。
谁知阿娘瞅了一眼惊蛰带回来的书,却惊的跳了起来。
扶着肚子,瞪圆了眼,质问惊蛰,“这书是那来的?”
惊蛰咽下嘴里的饭,一脸疑惑的望向阿娘,“这是今日阿公给的,说能帮着造犁。”
阿娘闻言,大大的杏眼里却滚下泪来,颤抖的说道,“这是,这是我与小妹写得。”
惊蛰一个激灵,忙扶着阿娘坐下,怕她情绪激动,伤到肚里的孩子。
“我听阿爹说过,我有个小姨,这书是你与小姨写的?”
阿娘抹了泪,“当时你小姨病愈,突然间什么都懂,那时我年纪也小,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她教了我许多。
后来我们安定下来,她性子散漫,想法又多,许多东西都是我来帮她整理的。”
惊蛰轻拍着阿娘,“只写了这几页吗?”
阿娘轻轻摇头,“前后加起来,大约有十多页,她是有大智慧的,常与我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她想到什么便叫我记下,决定制成书时,也只整理了十多页,我们,我们就分开了。”
“当时我们分开,也与这书有脱不了的关系,书里的东西太过异想天开,都说我们是妖孽,捉了我们去祭天。”
阿娘轻抚书面,“我以为这书已经被烧了,没想到还能在见到。”
惊蛰握住阿娘的手,“阿娘,不如问问阿公,这书是这么来的,说不定能打听到小姨的消息。”
阿娘轻轻摇头,“我知道你小姨不在这里,不过问问也不是不行。”
母女两个捧着书,去敲了阿奶他们的房门。
屋里未点烛火,只有矮桌旁的红泥炉子冒着暖光,煮着茶。
阿公坐在桌旁饮茶,阿奶借着亮光织毛袜。
阿娘将书捧在手里,上前两步问阿公,“阿爹,惊蛰说这书是你今日给族里的,我想问问,这书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阿公搓着手里的茶杯,慢悠悠的道,“这说来就话长了,你有身孕,坐下说吧。”
阿奶往边上挪了挪,将板凳踢给阿娘,见她弯腰不便,又将自己坐的高凳让给阿娘。
惊蛰蹲在红泥炉边上暖手,听阿公咬文嚼字的说了得书的经过。
怨不得他平日里惜字如金,不是他不想与人交流,实在是他那酸儒的气质,使他在村里寻不到可以交流的对象。
母女两从阿公那边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不知怎的,惊蛰还是看见了阿娘眼里闪着的光。
她握着惊蛰的手,“我就知道,我妹妹是有能耐的,她能将我送到这里来,此时定然也在别处好好活着的。”
坚定无比的说,“她不是山精妖怪,她是九天上的神女下凡。”
原来阿公得到这本书的时间,与阿娘来这的时间完全对不上,甚至早了几十年。
据阿公的描述,他是在来沙风镇流放的路上得到这本书的。
当时他们一行,遇上了一场沙尘,沙尘结束,人群里便多出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
那女孩掐掐算算,语出惊人,一直念叨,自己来对了地方,却跑错了时间,可惜只有一次机会,没办法再去寻自己的姐姐了。
好在遇见了有缘的人,也不枉她跑了一趟。
将残卷送给了阿公,说虽然不完整,但也够用了。
让他好生保管,将来照顾好自己的姐姐。
阿公一头雾水,两天后又遇一场沙尘,那女孩就不见了。
直到今日他也不明白,那女孩对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惊蛰却明白,阿娘也明白,可她却无法将自己的来历身世与阿娘和盘托出。
她怕自己会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羁绊与亲情。
回到屋里,阿娘给惊蛰讲起了书中的公式数字。
她试着回忆,但还是讲的错漏百出,词不达意,惊蛰用心的听着。
她的阿娘能有这份超越寻常人的智慧与毅力,接受如此深奥复杂的学识,就足够让人充满敬意。
她不想阿娘太过劳累,催着她早早睡下。
将犁与农具的那页仔细研究了几遍。
把图形临摹下来,又将公式与数字翻译成村里技师能看懂的文字,这才撂下了炭条。
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桌上的烛火即将燃尽,院里的鸡也打了鸣,这才惊觉,天已经亮了。
院里香兰和小满已经开始烧火忙乎早饭了。
惊蛰推门出去,想洗把脸清醒一下。
刚走进院子,抱着柴的小满就指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她捋了捋头发,抹了抹脸,小满却笑的更大声了。
笑声惊动了阿奶和小姑,她们推门出来,见到惊蛰也都笑了起来。
香兰端着木盆招呼惊蛰,“快过来洗洗,都变成花猫了。”
惊蛰望着水盆里的倒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握了一夜的碳条,碳灰在鼻子下落了印记,就像长了两撇胡子,方才又随手一抹,整个脸都花了。
早饭就在这愉悦的气氛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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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边又闹疫情了,一会要排队去做核酸,假期人口流动大,老爷们出去浪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防护,保护好身体,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