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去院里的井水边洗手脸,对根叔道。
“我今年也是头一次用新法子育种苗。
许多事也正在摸索,等我整理的差不多了再叫人过来帮我。”
根叔到了水,端给走过来的惊蛰。
“现在是不是早了些,地里还未曾化冻呢,你就开始育秧苗了。
这屋里虽温暖些,可也种子也见不到阳光和水汽,真的能育出苗来吗?”
惊蛰接过碗喝了口水,“根叔,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江源的气候条件温暖湿润,开春之后气温也回升的较快。
若是按照节气里,统一的时间耕种,都有些晚了,不利于庄稼的成长和收获。
我去年瞧过,江源这里,二月中其实就可以播种了。
我提起育了秧苗,到时候土地平整出来,直接吧秧苗移栽过去就成了。
这般算来又能节省出一个多月的时间,那收获的日子也会提前许多。
江源这些土地,一年能种两茬作物,你说这般算不算是提高了土地的产量。”
根叔有些惊呆,姑娘这心可真大。
总会想到这些取巧的法子,可种庄稼啊,真能如她想的那般简单吗。
他虽知道惊蛰的能耐,但这毕竟事关江源今年的生计,可马虎不得。
听了惊蛰这些匪夷所思的计划,心也不觉往老农那边偏了。
“姑娘,听根叔一句,咱还是慎重些。
既然你也还在摸索,就不要大动干戈了。
听说你这大屋里,能育出所有梯田里能耕种的秧苗来,可是真的?”
惊蛰点点头,“对呀,应该还有多出来的。
我准备到时候,栽种在去年没被淹掉的地里。”
根叔暗暗咋舌,“那得用多少种子啊,你这屋怕是不够吧。”
惊蛰捏着下巴想了想,“是不够,不过在过几日,天气暖了,我育的这批秧苗应该就出芽了。
到时候就能腾出地方来育别的了。”
“既如此,你怎的还叫人在垦荒地啊,真到了农忙的时候,咱们怕是忙不过来吧。”
惊蛰十分轻松的对根叔说道,“根叔你放心吧,我自有安排,绝对不会忙不过来的。
再说我这几日叫人收拾的地,也不是荒地啊。
那是去年就垦出来的良田,不过被水淹了,只要略平整一下就能栽种了。
那些地我有别的用处,我去年留了些种子,要在那处大面积的种植一下,看看效果。”
根叔又留了一会,始终也没能将老农与他说的那些话,转达给惊蛰。
惊蛰也并未细想根叔与她说的那些话里,隐隐带着些担忧之意。
送走了根叔,又一头钻进了大屋里,研究育种的事。
直到第二日收了工,吃晚饭的时候总觉得饭堂里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许多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自然,才戳了戳身边的阿玲小声问道。
“封地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的大家都这般奇怪?”
阿玲吃着饭,抬头看了下周围埋头吃饭的众人。
“哪有呀,这不是都好好的吗,最近事忙,大家都很累。
是你想多了吧,快吃吧,吃完我陪你泡个澡,好好睡一觉。”
话落耸着鼻子往惊蛰的身边凑了凑,“你身上什么味,我昨日就闻见了。”
惊蛰扯着袖子闻了闻,“我换了衣裳才来的,还有味道吗?”
阿玲往边上挪了挪,“快吃吧,吃完我陪你去洗澡。”
撂下碗筷,惊蛰与阿玲进了澡房。
惊蛰坐在浴桶里,眉头紧锁,“你这几日有没有听见什么闲话?”
她瞧着今日饭堂里的气氛,又想到前两日根叔与自己说的话。
怀疑是不是自己盖了暖房,提前育种的事情,惹了大伙的猜忌。
阿玲摇了摇头,“我日日都在窑上,没听见有人说什么闲话啊。
如今仗也打赢了,又不缺吃穿,吃饱了撑得才说闲话。”
惊蛰捶了一下浴桶的边缘,“阿玲,你说的没错,就是吃饱了撑的说闲话。”
阿玲拿了皂液,帮惊蛰洗头,“你想多了吧,都是自己人,你又是大伙的主心骨,谁会说你的闲话。”
惊蛰将头发撩到一边,对阿玲说道,“可能也不是闲话,八成是对我的决议有些意见。
不好当着我的面说,就在背后嘀咕了几句吧。”
阿玲闻言有些生气,“真是吃饱了撑得,怎的咱们这边也有这样不知好歹的东西。
等会我便叫小冬瓜去打听打听,将背后说嘴的人揪出来,好好收拾。”
惊蛰吃痛,拍了拍扯着自己头发的阿玲。
“你轻点啊,给我揪秃了。”
阿玲忙松了手,“哎呦,一时有些激动。”
惊蛰接着说道,“前日根叔去大屋那边找我,说了些我不太能理解的话。
按理说我有什么本事,根叔应该知道,但他话里话外都不支持我提前育种。
我不信这是根叔的本意,肯定是有人与他说了什么。
他才专门过来提醒我的。”
阿玲有些不解,“这些不都是好事吗,提前耕种,提前收获。
按你说的,还能提高产量,为什么不支持。”
惊蛰悠悠的道,“从碧水带回来的人,是决计不会对我的决定有什么意见的。
那就只剩从村里跟来的老农了,去年他们就对我的耕种方式不满。
今年我又花大价钱盖了大屋育种,他们有些怨言也在情理之中。”
阿玲这火爆的性子,极不赞成惊蛰的说辞。
“还惯出毛病来了,护着他们吃饱穿暖,如今有了安身立命之处。
现在还想要话语权了不成,老老实实的按你吩咐的去做就是了。
哪里来的这么多事。
你忙你的,别被这事扰乱心绪,这事交给我,我来帮你处理。”
惊蛰知道阿玲冲动,怕阿玲坏事。
她若一出手,闹不好就会影响了内部的团结,以后的工作没法开展了。
“姑奶奶,你歇着,还是我自己来吧,一会去问问根叔,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我今日吃饭,见从碧水带回来的人,都不与村里跟来的老农们坐在一处吃饭了。
你就别火上浇油,让他们更割裂了。”
阿玲冷哼一声,“吃谁的饭受谁的管,他们不懂规矩,你何必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