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不见,谢玲已经完完全全变了样,曾经的落魄临时女工摇身一变,变成了珠光宝气的老板娘。
谢玲在前台坐镇收银,左手腕上一个深绿色的翡翠镯子,右手腕上一个又粗又厚的金镯子,脖子上挂着一块硕大的水滴型白花蜜蜡。
这都是肉眼看得到的财富。
而在她的脸上,真正实现了逆生长,原来脸上的那些斑斑点点全都没了,抬头纹和法令纹也不见了,就连眼角的鱼尾纹和细纹,都浅了许多。头发染了新潮的亚麻棕,眉毛纹了韩式半永久,嘴唇都抹上了艳丽的口红。
这些,是看不到财富,却是看得到的效果。
见有人进来,谢玲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而是刻板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餐厅十点开始营业。”
时值暑假,人流量少,这条街上的许多店都是关门的,开门的只有少数几家。
池小叶看着正在低头按计算器算账的谢玲,叫了一句,“谢阿姨。”
谢玲一愣,慢慢抬起头,尽管饱满的脸颊有些僵硬,但依然可以看出她此刻的震惊。
她不确定地问道:“是……小叶?”
池小叶笑着点点头,“您还记得我。”
谢玲瞪大了双眼,瞳孔都在地震,反应过来后,震惊之中又充满了恐惧,“你你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我当然是人了,我没死,只是在国外呆了几年,现在回来了。”
谢玲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确认了好久,才终于点点头,“是,是小叶,是小叶。”
她连忙站起身,双手慌里慌张地互相搓了搓,一把握住池小叶的手,紧张极了,不可置信,又喜出望外,“哈哈哈,真的是小叶啊,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池小叶跟着感叹,没有什么比健康活着更好的事情了。
她转身介绍道:“这是我丈夫赵周韩,这是我儿子果果……果果,叫奶奶。”
果果眨着好奇的大眼睛,问道:“明明是阿姨,为什么要叫奶奶啊?”
谢玲笑中含泪,“这小子嘴巴可真甜,”她又看看赵周韩,英俊、挺拔、健硕、精神,她满眼都是羡慕的神情,“真好,真好……千帆哭着回来跟我说你死在了国外,我们娘俩抱头痛哭,伤心了好一阵,你没事就太好了,哎呀,还嫁人了,儿子都这么大了,小叶,你可真是太让阿姨惊喜了。”
说着,谢玲把她拉到一旁,轻声地问道:“是你以前那个男朋友吗?”
池小叶回想起来,她以前只是跟尹千帆说过她交了一个男朋友,想来,定是尹千帆告诉谢阿姨的。
“嗯,是他。”
“真好,一表人才的,跟你简直绝配。”
池小叶不免有些疑惑,试探道:“谢阿姨,千帆只跟你说我死了吗?”
“是啊,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具体什么事她也不知道。千帆她,知道你回来了吗?”
“应该不知道吧,我刚回来不久,还没联系上她。”
池小叶当下就觉得不对劲,她“死”了之后还办过葬礼,赵周韩是以“赵太太”的身份将她“安葬”的,那个时候,全班乃至全校的师生,就都知道了她已婚的身份。
尹千帆肯定是知道的,可是看谢玲的语气和神态,应该是不知道。
也就是说,千帆并没有跟谢玲吐露更多关于她的事情。
谢玲开心极了,拉着她的手不放,“小叶,既然你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回来啊?”
“这些事就说来话长了,几天几夜都说不完。谢阿姨,我今天就是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开餐馆,太好了,我和千帆已经有四年没有联系过了。”
“说来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还在外面到处漂泊呢,千帆现在事业做得也不错,”说着,谢玲突然叹了口气,“哎呀真是不巧,千帆刚刚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现在在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光说自己创业,忙起来昏天暗地的,总也见不到人。”
池小叶和赵周韩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谢阿姨,千帆原来的号码是空号了,你能不能把她现在的联系方式给我?”
“好的好的,”谢玲一边拿纸笔写,一边说道,“千帆这几年都在自己创业,手机好几个,原来的号码不用了,这个是一直在用的,我也只记得这个。”
“嗯,我存着,一会就联系她,给她一个惊喜。”
“好好好,你们今天留在这里吃饭,阿姨这儿的大厨不比五星级酒店的差。”
池小叶连忙谢绝,“不了,我们还要带果果去玩呢,等千帆什么时候回来了,我们再来。”
“这,小叶啊,你平安回来实在是太好了,这些年的房租,还有之前跟你借的钱,我终于可以给你了,你等一等,我算一算一起给你。”
“谢阿姨,不忙不忙,你看我儿子,已经呆不住了,再呆下去他就要闹脾气了,下次吧,下次。”
“那好,下次来之前提前跟我说,我要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嗯,好嘞。”
他们一家三口很快就离开了,这匆忙的一见,看得出来,谢玲非常的意外,也非常的高兴,尽管她的穿着打扮比原来张扬了许多,但是,她的内心依然保持着那份淳朴。
这份淳朴,是伪装不出来的。
车里,池小叶开口问道:“你怎么看?”
赵周韩往后看了一眼儿子,正拿着玩具枪玩得起劲呢,于是,他淡淡地说道:“尹千帆在外面当人家小三也不可能回家告诉她妈,所谓的自主创业,就是让她妈安心一点。谢阿姨这里,没什么突破口。”
池小叶不安地看着手机,“那就只能约她出来了。”
“如果不是叙旧,那也没必要见面。”
“当然不止叙旧,她现在做的那些事,是为他人做嫁衣,一不小心就被人卖了,搞不好,还会坐牢当替罪羔羊。”
“你跟她说了,她会信吗?你又没证据。”
“……”
这就是她难过心痛又无力的点,不单单对尹千帆,对姜恬也是一样,她想帮她们远离火坑,可她们自己不争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