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小宛有意煌言有情
董小宛没有叫门,而是轻轻掀起了帐帘,缓步而入。一进到这大帐之中,就看到昏黄的烛火中,张煌言一个人坐在桌前,双手交叉,紧握,满面的愁云。
而当张煌言发觉帐帘被人挑开后,目光自然移了过去。他发现了那个靓丽、熟悉,并一直为其担忧的身影,如梦幻般,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张煌言的心,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小宛!”
张煌言下意识地,直接称呼了董小宛的名字。按道理来说,古代人的称呼,是不能称名字,只能称对方的字。
直接叫名字,只有是三种情况。一种是粗鄙之人非常无礼的叫别人,一种是长辈的斥责,还有一种,那就是相恋两人之间的称谓。
听张煌言这么叫自己,董小宛的脸,刷的一下,登时彤红,如那大红的灯笼一般。
董小宛微微有些羞涩,说道:“玄著,我……我来送些酒食给你。”
张煌言站起身,有些激动地问:“小宛,你是怎么进来的?”
董小宛漫步轻摇,走到了桌前,将食盒放在了桌上。然后,一边摆桌,一边说道。
“这个嘛,并不难,我自有办法。不过,玄著,你告诉我,你真的把宁南伯杀掉了吗?”
见董小宛皱着眉,语气关切地问,张煌言反应过来,现在的他还是嫌疑犯的身份。于是,便回答道。
“啊!小……哦,是董小姐。没有,我没有杀宁南伯。宁南伯是被左梦庚射杀的,不过,现在宁南伯好像还没有死。”
听张煌言这么说,董小宛一时头脑发懵。她在想,怎么这左梦庚会动手杀自己的爹。而且,现在左良玉还没有死,这和传闻差的太多了。
董小宛努力梳理着此事的脉络,突然间,她注意到了刚才张煌言对她的称谓。
原来,是董小宛发现,刚才的张煌言本来是叫她小宛的。可一下子又改了口,称她为董小姐,于是乎,心中就生出了一些小小的埋怨。
可这种埋怨之情,稍纵即逝,对于当下来说,这称呼如何,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人现在正处于一种错综复杂的局面之中。
就在两人默默无语之时,董小宛将酒菜摆好,并请张煌言入座。
如果现在是别的人请张煌言吃饭,哪怕是侯恂,这张煌言也是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情去吃喝。可现在是董小宛邀请,不知道为什么,张煌言就感觉心情一下子舒展了很多。
心道,管他明天是不是会死于乱军之中,今天,先陪着心爱的女人一起交心,喝酒才是应该。
酒菜上齐,张煌言坐在桌旁,他忽然发现,这酒席的席面有些不对。
首先是这菜,比起在唐显悦宅中的那次小聚,逊色了不少。虽然也是新鲜的食材,酒肉齐备,可是,这些菜做工粗糙,切口也是乱糟糟的,肉、菜也是切得大的大,小的小。张煌言明显感觉到,这些菜绝非出自董小宛之手。
不过,酒菜倒是无所谓,关键点是这酒桌之上,那一对烁烁放着柔光的红烛。
“董小姐,这蜡烛……”
张煌言有些糊涂,于是,他便小声问了这么一句。结果,董小宛脸颊又是一红。董小宛并没有说这红烛的事情,她似乎是没有听到张煌言的话,自顾自地拿出了两个杯子,并倒上了两杯酒。
接着,两人对坐,含情脉脉。
看着如此情景,张煌言再是个铁直憨憨男,也明白了董小宛的心思。不过,他此时更加犹豫了。他可不想让董小宛,被自己连累到。
看张煌言的神情有些恍惚,董小宛便举起了杯,说道。
“煌言,可愿意陪我喝了这一盏?”
听到董小宛这么说,张煌言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董小宛那如明月一般的眸子,还有从那眸子之中,流露出的一种热烈情感。他知道,他应该喝这杯酒。
张煌言露出了微笑,双手举起酒盏,向前慢慢一推,动作舒缓,情意绵绵。董小宛笑着,也是一手持杯,一手轻托,向前一推。
“叮。”
一声如翠玉相击的交鸣之声,清脆,和谐。
碰过杯,两人同时,一口,将杯中酒喝光。
饮罢,帐中,两人四目相对。张煌言的眼中,没有之前的踟躇,他知道,他所珍惜的,也非常珍惜他。两情相悦,又何必谁生谁死。
而董小宛的眼中更是秋波荡漾。突然,董小宛站了起来,走到了张煌言的身前。
张煌言目不转睛地看着董小宛,心中有些紧张,他想知道这董小宛接下来,会要做什么。
董小宛抬起手,慢慢解开了身上的衣扣,并将罩衣脱去。
张煌言睁大了眼睛,原来,董小宛将外面的罩衣脱掉之后,露出一件大红的嫁衣。
这是一件丝绸金绣嫁衣,红色的丝绸上,映出温暖、瑰丽的光芒。嫁衣之上,两条金丝绣成的鲤鱼,伴水接鳞,活灵活现。嫁衣的下摆,两束缠枝莲,纠缠羁绊。
一双鸳鸯戏水的红鞋,让整个嫁衣不仅雍容华贵,还平添了一分生气。
“这,这……”
张煌言看的是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董小宛的里面,居然有一身如此美丽的嫁衣。
董小宛的这一身,在两只红烛的映衬下,如仙女一样美丽。
“张公子,”董小宛微微一拜,说道,“奴家出身低贱,但宁可相濡以沫,也不想与公子相忘于江湖。若公子不弃,小宛愿从公子,为奴为婢,侍候身边。若公子无意,小宛自当离开,不再与公子相见,请公子莫怪。”
说完,只见,董小宛从袖口中抽出一条红丝手绢,戴在了头上。张煌言明白,这个红丝手绢便是象征红盖头。
倘若是张煌言揭了这红盖头,那就要一生为董小宛负责。
张煌言想都没想,就在董小宛将红丝手帕戴在头上,上前一步,便将那象征这新娘盖头的手帕,摘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