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沐鱼哭的泪眼婆娑,他的嗓子已经哑的不能再哑,喉咙间发出小兽般的呜咽。
今夜的风有些大。
风吹动衣衫,宛若九天女的裙摆。
少年挣扎着不肯从男人身上起来,男人死不瞑目,瞪大眼睛,眼睛里满是不甘心。
顾北昀的靴子踩在地面上,明黄色的龙袍衣角沾着鲜血,俊脸隐没在黑夜之中,只露出削薄的下巴。
“滚过来!”
少年打了个哆嗦,捉着男人衣角的手一顿。
他迟迟不肯抬头,哪怕是看顾北昀一眼都不愿意。
鼻翼间是难闻的血腥味。
何沐鱼的裙摆破败不堪,污脏的血染满了粉红色的衣裳,已经分不清什么是血,什么是绣花了。
“朕再讲一遍。”顾北昀忍下怒气,“滚过来。”
何沐鱼终于动了。
他起身,像木偶走路一样,同手同脚走到顾北昀旁边。
陌执已经被人拖下去了。
“他死了,你很难过?”顾北昀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嫉妒的发狂。
他是个小人,卑鄙无耻,他要把何沐鱼困在掌心。
他知道,困住何沐鱼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就算何沐鱼不愿意又怎么样?他乐意就行了,何沐鱼又怎么斗得过他呢。
他垂眸,少年的脸白到发光,非常病态。
纤细的骨骼藏在宽大的衣裳里,腰间系了条腰带,将盈盈一握的腰勾勒了出来。
他舔了下上唇,“为什么不说话?”
何沐鱼心如死灰,眼睛里面没有焦点。
顾北昀突然靠近,何沐鱼立刻后退,后退时护着肚子。
顾北昀终于绷不住了,所有刺耳的话,不过是他的伪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心虚,有多慌乱。
“你这具身子,真是脏透了。”
“躺在奴仆身下呻吟的滋味如何?”顾北昀拽起人,重重朝右一摔,他没有控制力道,何沐鱼整个人都被摔飞了,他的怒气不减反增,“别像个死人一样,朕可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轻易放过通敌卖国之人。”
何沐鱼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骨折声,脚踝出传来要命的肿痛,他痛的蜷缩在一起。
他紧抱双臂,眼尾有干涩的泪光。
“陛下,药好了。”太监端着药,恭敬的禀报。
太监瞄了一眼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何沐鱼,立即不忍心的移开视线。
这位美人的性子也太刚烈了一些。
若是乖乖侍奉在陛下左右,陛下迟早有厌弃的一天,等陛下厌弃他了,他再出宫也不迟,何必弄成如今这幅两败俱伤的场面?
太监摇摇头。
药很苦,还没掀开盖子,就有一股浓重的草腥味飘出。
顾北昀撩开裙摆,蹲在何沐鱼面前,伸手:“把药给朕。”
何沐鱼慌了,不停地挥打双手,“放开我…!我不吃药!不吃!”
顾北昀完全没有听何沐鱼的意思。
何沐鱼问g8: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肚子里的孩子保下来?
【按道理来说…不行。】
何沐鱼:我从来不讲道理。
【您就别为难人家啦!人家也只是打工人!】
何沐鱼:说。
【有是有。】
g8为难的说【可是主神大人不会同意的…】
何沐鱼:我管他同不同意。
【……】
您不怕,可是我怕啊啊啊啊!
一颗药丸出现在了空间里。何沐鱼拿过药丸一吞而下,“谢了。”
g8:?
这是什么药丸?他什么时候同意给药丸了!
何沐鱼没有注意g8的疑惑,吃了药丸,就去应付顾北昀了。
顾北昀掐住他的下巴,将那药猛灌进他的口中,恶狠狠的目光仿佛要把他吞进肚子里。
他仰起头,涕泗横流,药很苦,苦到让他心口绞痛。
“顾北昀,我恨你!”
药效很快就来了,何沐鱼苍白着小脸,倒进顾北昀的怀里。
他紧紧闭住双眼,唇角还紧紧抿在一起,身体僵硬麻木,恍若死去一般。
顾北昀咆哮:“这药怎么回事!”
太医瑟瑟发抖,“这就是堕胎的药啊……”
何沐鱼一动不动,口中含含糊糊喊着什么。
“能否让下官为美人诊断诊断。”太医在风中乞求,“还请陛下给下官一个机会戴罪立功。”
顾北昀的眼睛在何沐鱼身上停留许久,才缓缓开口:“准。”
太医拿起何沐鱼的手腕,何沐鱼的手腕呈现一种病态的细白,正常男人一只手能握住他的两只手腕子。
他叹了口气,可惜可叹。
这位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得要一个已婚的人做这种事。
可惜了这个孩子。
何沐鱼的身下漫出鲜血。
他神志不清,发着低烧。
太医诊断之后,揣着心思,低声说,“美人这是是落胎之后,伤心欲绝,伤了心神。”
他察觉顾北昀不高兴,立刻刹住了嘴,“只要多加养护,相信很快就能恢复了。”
顾北昀浅笑一声。
看着这样的何沐鱼,他居然有些心疼。
他恨不得挖出血肉替何沐鱼报仇。
明明害何沐鱼成这样的人就是他。
只有他。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难过?他凭什么替何沐鱼难过?
他有资格为何沐鱼难过么?
猫哭耗子?
他讥讽的自嘲。
他这种人,只要把想要的牢牢攥紧在手心就可以了。
可怜虫。
何沐鱼醒过来以后,就不会说话了。
他常常会瞪大眼睛,看着窗外纷飞的柳絮。
漂亮的脸有时候会流露出一丝情绪,但是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顾北昀会从背后抱着他,两个人就静静地站着。
“你恨朕吗?”
何沐鱼没有回答。
顾北昀自嘲的说,“恨朕也没关系。”
“反正你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何沐鱼终于动了,原本放在柳絮上的眼睛移到顾北昀身上。
他深深的注视着顾北昀。
仿佛要从上面盯出两个洞来。
手下意识的放在肚子上,那里已经没有孩子了。
他的孩子,被顾北昀杀死了。
“恨你。”他说话很费劲,大概是太久没说过话了,唇齿用力都不对劲,“恨死你了。”他说。
顾北昀惨笑,“朕知道。”
虽然早就知道何沐鱼恨他,可亲耳听到何沐鱼说出来,还真是受不了。
何沐鱼的身体轻轻颤动,他用尽浑身力气,嘴唇抖动,吐出一个“滚”字。
顾北昀轻轻吻住何沐鱼的唇。
将“滚”字吞进嘴里。
他早就分不清何沐鱼和弟弟了。
他的鱼儿,心中有无数道声音在告诉他,他爱何沐鱼。
爱到,可以为了他,再下一次阿鼻地狱。
顾北昀看着何沐鱼睡着了,才离开。
何沐鱼肉眼可见的瘦了很多,他原本的四肢就纤细,这样一来,看起来像根孱弱的竹子。
顾北昀心疼他,知道何沐鱼看见他就恶心,所以只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才会去远远望一眼。
何沐鱼对他来说,是上瘾的药,午夜梦回,他从梦中惊醒,心怦怦直跳,他多么希望一伸手就能揽住何沐鱼。
可惜这个愿望他永远都不能实现了。
“陛下万福金安!”地牢的看守向顾北昀下跪。
顾北昀大步走进去,“宋时捷人在哪?”
看守将顾北昀引进去,打开关押宋时捷的牢房,宋时捷被顾北昀命人救了回来,一直要见他。
他这几日被何沐鱼气的头昏眼花,听见宋时捷的消息就心烦。
他走进牢房,眸子将牢房内一扫而过。
毫无疑问,他是胜利者,可是在看到宋时捷的那一刻,他知道,他输得一败涂地。
宋时捷长得器宇不凡,年少时,他是冷宫中的弃子,而宋时捷是宋家嫡出的小将军。
宋时捷好像永远都可以清风明月般皎洁,以至于他满身泥泞,何沐鱼依旧会义无反顾的拥抱他。
而他高坐皇位,得到的是何沐鱼的唾弃和厌恶。
“你怎么才来!”宋时捷披头散发,满脸焦急,他上前伸手去抓顾北昀的衣角,却被守卫重重朝膝盖踹了一脚。
他扑倒在地上,啃了一嘴泥,可是手却不肯停下来。
“顾北昀…你把沐鱼怎么样了!”宋时捷要起身,可惜多起来未进食的他,不是守卫的对手,他又被重重摔在地上,险些摔出他的五脏六腑,他吐出一口血,“他可是你的弟弟,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顾北昀听清宋时捷在说什么,立刻拽起宋时捷的衣领,“你说什么!”
“他是宸美人的孩子。”宋时捷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居然哭的停不下来,他保护不好自己的妻子,他是个没用的男人,他不能看顾北昀继续错下去,他不能让鱼儿受尽折磨,“他是宸美人生下的儿子,你怎么就认不出来他呢…”
“宸美人养了你十年,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你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弟弟做出那种事!”
顾北昀放开宋时捷,僵硬在原地。
“你在说半句疯话,朕立刻杀了你。”
顾北昀觉得他像个纸老虎,只会拿杀人做威胁。
可是,宋时捷怎么会知道他被宸美人养大的事。
宸美人死后,宫里侍奉她的人都被先帝处死了。
“宸美人没有死。”宋时捷擦掉唇上的血,“我在边疆遇见她了,她还向我询问沐鱼的最近过得好不好…”
他说着,居然说不出了。
每说一个字,他就难过一分,他恨不得扑上去和顾北昀同归于尽,可是他不能。
他要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顾北昀。
他必须让顾北昀付出代价。
“怎么可能!”顾北昀怒喝,“朕明明亲眼看到她死在朕的面前!”
“你可以不信……”宋时捷直起身,“可宸美人已经到宫门口了,还请你放她进来。”
宋时捷说的是真话也好,假话也罢,对顾北昀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心早就麻木了,他知道他罪不可恕,如果说何沐鱼就是宸美人的孩子,那他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侮辱他,折磨他,威胁他。
他杀了他的孩子,逼着他和宋时捷合离,当着他的面杀了关系要好的侍卫。
他罪该万死。
没有顾北昀的允许,没有人敢有动作。
“陛下……”
“放她进来。”
—
何沐鱼一觉起来,天已经昏昏沉沉了。
门口站了一个人,一身玄服,身姿沧桑。
他没有理会顾北昀,看也不看顾北昀一眼,径直从床上下去,趴在窗外看外面的风景。
皇宫里面栽了很多花,春天一到,就花团锦簇的开,美不胜收。
花儿不需要自由,他们只需要水和土壤,就能滋润的长大。
何沐鱼投入羡慕的目光。
在他的背后,顾北昀靠过来。
顾北昀的手很抖,他不禁有些疑惑,这么无情的人,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何沐鱼只是困惑了一会儿,就被窗外的花儿吸引了注意力。
“鱼儿。”声音发颤鱼儿。”声音发颤,似乎带着哽咽。
顾北昀叫他鱼儿。
何沐鱼的脊背变得僵硬。
如果顾北昀再靠近一步,他就从窗户跳出去,跳出去,应该逃不掉…可是摔断腿也好,摔成傻子也罢,他一刻也不想待在顾北昀身边。
只是他高估了他的行动力。
他稍微挪一下步子,小腹就肿胀发烫。
他痛到咬破了下唇。
他连喊痛都做不到。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顾北昀重复说着对不起。
何沐鱼觉得可笑又可悲。
“对不起?”
“你以为你的对不起,就能换我孩子的一条命?”多起来的委屈和不甘突然爆发,他的身体早就被负面情绪蚕食成了空壳,他不想面对的现实,有人强迫他面对,他不得不接受,他和宋时捷的孩子没了的现实,他不得不苟活在顾北昀左右,每日看着杀人凶手丑恶的嘴脸,他就恶心的想吐。
“顾北昀,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他声音毫无波澜,平静的可怕,“不然,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顾北昀怔怔的看着何沐鱼。
何沐鱼谨慎胆小,比猫儿还要矫健,偏偏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鱼儿。”他控制不住,一把将何沐鱼拥进怀里。
何沐鱼发了疯的咬他,从发间拔出发钗刺进他的胳膊。
疼吗?
他感受不到,可能是因为心疼的滴血。
“别怕…”他的低声安慰,换来的是何沐鱼更为剧烈的挣扎,粗喘的呼吸,和颤抖的发钗,都在表达何沐鱼的控诉,“别怕……”
是他亲手把何沐鱼变成这样的。
都是他的错。
他的鱼儿,他的弟弟。
“顾北昀,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宸妃依旧那么年轻,当年她明明在他面前自尽了,现在却能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她恨透了他,恨不得啖其血肉,“顾北昀,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的孩子。”
“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我的儿子,今年才十九岁。”那张和何沐鱼六分相似的脸,充满怒气,“你和你爹一样残暴不仁!你们这种人就不配活在世上!”
宸妃也是被抢进宫的。
她原本也有夫君,可是老皇帝为了抢她杀了他。
要不是因为有孩子,她早就想死了。
“我是残暴不仁,您可以杀了我,我绝对不会躲避。”顾北昀看着宸妃,那个就连说话都温声温气的女子,此刻面目狰狞,愤怒不已,她怒斥他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可是沐鱼我不能还给您。”
他是认真的,就算是死,他都不愿意放过何沐鱼。
没有知道何沐鱼就是皇弟的时候,他纠结这段感情,常常夜不能寐,难道他对皇弟不忠诚了,对皇弟的爱可以因为一张脸就转移了?
他折磨何沐鱼的时候,也在折磨他自己。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最卑微的小人。
“你简直不可理喻!”她终于绷不住了,“我要是知道你会变成这样的人!当初就该杀了你!你原本就不该活着,当年要不是鱼儿见你可怜,向我求情收养你,我怎么可能收留你!”
她养出了一个恩将仇报的伪君子,为此搭上了她的儿子。
她和爱人的儿子。
“顾北昀,你罔顾人伦,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顾北昀喉咙上下滚动,“怕。”
怎么会不怕呢,若不是怕死,他早就死了,怎么会苟活在宫中。
他从前怕死,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慢慢成了一个少年。
他漂亮明媚,拥有一张惹人的脸。
少年常常会对人笑,笑起来如同春风中的花儿。
“但我更怕失去他。”顾北昀撩开前摆,单膝下跪,他跪在宸妃面前,他摆着最低的姿态,用虔诚卑微的态度,“阿娘,您能不能让阿弟想起从前的事,能不能让他想起我?”
宸妃垂眸,险些再度崩溃。
“顾北昀,你比你爹还恐怖!”
顾北昀眼前一白,他爹恐怖吗?他不知道,父皇在他眼里,比陌生人还陌生。宫里所有人都恐惧皇帝,皇帝看到谁都不愿意笑,可唯独见了冰山般的宸美人,才会露出笑脸。
他以为是因为宸美人长的太漂亮,他那时候想,若是母亲能好看一些,是不是也会得到老皇帝的喜爱,他是不是就不用受欺负了。
可是后来宫里来了很多美人,老皇帝却对宸美人痴心不改。
他现在才理解了老皇帝的痴心。
也明白了,宸妃“死”后,老皇帝看沐鱼的眼神。
那是一种超乎亲情的贪婪。
他看着老皇帝的手放在少年的腿上,往上再往上,他就暗暗发誓,他一定会杀了老皇帝。
—
“让鱼儿恢复的办法有倒是有。”宸美人勾唇一笑,“只是,需要你付出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鲜血。”
宸美人走到顾北昀旁边,“想让他恢复记忆,必须用你的鲜血为药引,配上其他药物一并服下。”
“可以么?”她讥诮的睨着顾北昀,他们顾家的人,都是狼心狗肺的贱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别人伤害自己?
不过正好她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带鱼儿出宫。
“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我带他出宫,由我来照顾他。”
“不行!”顾北昀双眸血红,他拔出刀,对胳膊上割了一刀,鲜血肆意往下流,他却不皱一下眉头,“就算要用我的心做药引,我都不会拒绝,何况只是一点血。”
宸妃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用这个法子,只是为了让顾北昀死心,只是为了找个借口,带鱼儿出宫。
没想到顾北昀完全不给她机会。
她硬着头皮,写了一张药方。
将药方递给顾北昀的时候,她问:“我可以见见他吗?”
顾北昀沉默了。
“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了。”宸妃叹了口气,“我这些年在边疆生活,消息通讯不方便,也不知道鱼儿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了。”
“当年你们两个在我跟前一起长大,我就经常幻想你们长大的样子。”
“鱼儿和宫里的孩子都不一样,他们背地里叫他野种,只有你不排挤他。”宸妃的指甲深入掌心,过去的所有屈辱,都来源于那个男人,她恨极了他,她在他身上下了慢性毒药,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她的孩子因为他受了无尽的委屈,被人耻笑,被人指指点点,没想到十多年后,他的儿子会继续来折磨她的儿子。
“…可以。”顾北昀沉沉点头。
就让见一面吧。
只是一面而已。
他放走了宋时捷,贬了他的官职,把他发配到了很远的地方。
宸妃和何沐鱼见了一面之后,何沐鱼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有时会居然会对着他展露笑颜。
他受宠若惊,惴惴不安,却贪心的想拥有这一抹笑。
鲜血越要越多,顾北昀的身体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
顾北昀身体原本异常强悍,军中的任何战士都敌不过他。
可是现在走几步路就会喘。
“还要继续吗?”宸妃问他。
他轻笑,“当然。”
只要阿弟想起他,想起他们的过去,他就一定会接受他的。
二十天之后,顾北昀像往常那般抱着何沐鱼睡觉,何沐鱼突然直直的看着他的脸。
他以为何沐鱼又生气了,忙放开手,可何沐鱼反而拉住他的手不肯撒开。
“哥哥,你怎么了?”何沐鱼问他。
等等,何沐鱼叫他哥哥了!
顾北昀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的手脚不知道该摆在什么地方。
何沐鱼叫他哥哥了。
他记起来了?!
“哥哥,你怎么哭了?”何沐鱼伸手,替顾北昀顾北昀擦掉眼泪,可顾北昀的眼泪还在流,越流越多,根本擦不完,“哥哥,是不是我又做错事了?惹哥哥生气了?哥哥别哭!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惹哥哥生气了!”
他手忙脚乱的在顾北昀怀里扑腾,顾北昀突然紧紧拥住他,低声说:“是哥哥惹鱼儿不开心了。”
“哥哥是个罪人。”他摸摸何沐鱼的发丝,还觉得不够,指尖从光滑的脊背上滑走,落到后腰上,“鱼儿在生哥哥的气。”
“怎么会呢!”何沐鱼天真的说,“我永远都不会生哥哥的气!”
他说完,还亲了顾北昀一口,只是孩童间最纯真的友谊那般亲了一口,“好啦,现在我们都不要生对方的气了!”
他贪恋何沐鱼的气味,日日夜夜想把他的气味困在身上。
“那鱼儿愿意嫁给哥哥吗?”他紧张的吞口水,他在提一个痴心妄想的要求。
他在乘人之危。
何沐鱼的记忆停留在了以前,他对他的折磨,对他的侮辱,他一概不记得。
“不行不行。”何沐鱼羞红了脸,“我们是亲兄弟,怎么可以成亲!”
“不是亲兄弟。”顾北昀和何沐鱼五指相扣,“你是宸妃娘娘和其他人生的孩子,我们不算亲兄弟。”
“……可是娘会同意吗?”何沐鱼还是接受不了,“而且听说成亲之后,还要做那种事,听说会很疼,哥哥会弄疼我吗?”
他的鱼儿最怕疼了。
顾北昀眼眶发热,“娘同意了。”
“不会弄疼的,”
后宫皇后的地位一直空缺,顾北昀要立皇后,吓倒了一片人。
婚礼很盛大,何沐鱼被顾北昀抱进婚房,顾北昀已经很久没碰过何沐鱼了,他忍不住想很过分一些,可何沐鱼突然捉住了他的手。
“顾北昀,你还敢碰我!”何沐鱼拼了命的往后躲,他的眼睛空洞又美丽,本该柔美的线条紧紧崩起来,“滚开!”
顾北昀固执的跪在何沐鱼脚边,“鱼儿别生气了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答应你。”
“别生哥哥的气。”
“我孩子的命,你能还给我吗?”何沐鱼哽咽着控诉,“你杀了他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顾北昀急切的说,“我们以后还可以有很多孩子!只要你想要,我们会有很多孩子的。”
“滚…”何沐鱼粗喘着气,“你杀了我和宋时捷的孩子,居然还想让我怀上你的孽种!”
“痴人说梦!”
他说完,粲然一笑,一袭红衣,从窗边飞下。
一抹红衣,飘然若仙。
晋国的皇后在成婚当天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冷血的皇帝一夜之间白了发。
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白发男子拥着美貌的少年。
风中柳絮纷飞,白了少年的头。
柳絮落到红衣上,展开一副绝美的画卷。
同年,皇帝驾崩,听说是积劳成疾,久病不医所致。
—
“大爹爹,配我去捉兔子嘛!”小孩抱住青年的腿,眉眼弯弯,“爹爹,别人都有小兔子玩,我也想要!”
“小爹爹知道会生气的。”宋时捷无奈的摇摇头,“小爹爹身体不好,要是气出个好歹,我唯你是问。”
少年笑着看着父子二人,突然暗下眼眸。
他扭过头,对着天边说:谢谢你。
他假死醒过来,就忘记了很多东西。
上辈子的事,就像梦一样,他的夫君死在别人的刀下,他的孩子也死在了他的肚子里。
他痛不欲生,想一死了之,可是男人不肯放过他。
他哭着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宋时捷趴在他床边。
他的肚子微微隆起,孩子还在。
娘亲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他才知道,原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多亏了那个人,如果不是他,他恐怕要重蹈覆辙,重复上辈子的痛苦。吗?”何沐鱼哽咽着控诉,“你杀了他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顾北昀急切的说,“我们以后还可以有很多孩子!只要你想要,我们会有很多孩子的。”
“滚…”何沐鱼粗喘着气,“你杀了我和宋时捷的孩子,居然还想让我怀上你的孽种!”
“痴人说梦!”
他说完,粲然一笑,一袭红衣,从窗边飞下。
一抹红衣,飘然若仙。
晋国的皇后在成婚当天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冷血的皇帝一夜之间白了发。
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白发男子拥着美貌的少年。
风中柳絮纷飞,白了少年的头。
柳絮落到红衣上,展开一副绝美的画卷。
同年,皇帝驾崩,听说是积劳成疾,久病不医所致。
—
“大爹爹,配我去捉兔子嘛!”小孩抱住青年的腿,眉眼弯弯,“爹爹,别人都有小兔子玩,我也想要!”
“小爹爹知道会生气的。”宋时捷无奈的摇摇头,“小爹爹身体不好,要是气出个好歹,我唯你是问。”
少年笑着看着父子二人,突然暗下眼眸。
他扭过头,对着天边说:谢谢你。
他假死醒过来,就忘记了很多东西。
上辈子的事,就像梦一样,他的夫君死在别人的刀下,他的孩子也死在了他的肚子里。
他痛不欲生,想一死了之,可是男人不肯放过他。
他哭着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宋时捷趴在他床边。
他的肚子微微隆起,孩子还在。
娘亲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他才知道,原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多亏了那个人,如果不是他,他恐怕要重蹈覆辙,重复上辈子的痛苦。吗?”何沐鱼哽咽着控诉,“你杀了他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顾北昀急切的说,“我们以后还可以有很多孩子!只要你想要,我们会有很多孩子的。”
“滚…”何沐鱼粗喘着气,“你杀了我和宋时捷的孩子,居然还想让我怀上你的孽种!”
“痴人说梦!”
他说完,粲然一笑,一袭红衣,从窗边飞下。
一抹红衣,飘然若仙。
晋国的皇后在成婚当天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冷血的皇帝一夜之间白了发。
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白发男子拥着美貌的少年。
风中柳絮纷飞,白了少年的头。
柳絮落到红衣上,展开一副绝美的画卷。
同年,皇帝驾崩,听说是积劳成疾,久病不医所致。
—
“大爹爹,配我去捉兔子嘛!”小孩抱住青年的腿,眉眼弯弯,“爹爹,别人都有小兔子玩,我也想要!”
“小爹爹知道会生气的。”宋时捷无奈的摇摇头,“小爹爹身体不好,要是气出个好歹,我唯你是问。”
少年笑着看着父子二人,突然暗下眼眸。
他扭过头,对着天边说:谢谢你。
他假死醒过来,就忘记了很多东西。
上辈子的事,就像梦一样,他的夫君死在别人的刀下,他的孩子也死在了他的肚子里。
他痛不欲生,想一死了之,可是男人不肯放过他。
他哭着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宋时捷趴在他床边。
他的肚子微微隆起,孩子还在。
娘亲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他才知道,原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多亏了那个人,如果不是他,他恐怕要重蹈覆辙,重复上辈子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