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眼前的青年擦头发。
明明几天前见到他自己还是心里反感的要命,就几天的时间,别说眼前的人,自己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擦完头发以后,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赵渊走到家门口看看周云回来没有。
可令他意外的是,周云一直没有回来。
王守根跟在他后头,也看到了他家的现状,眼睛骨碌碌的往招远市身上瞟。
“要不要留下来吃饭?我看周婶儿还没回呢。”
“那就谢谢守根哥了。”赵渊回头冲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小节小虎牙。
王守根还是头一次看见青年的虎牙,看着还有点可爱。
晚上的饭是王守根做的,手艺很好,向来吃的少的赵渊破天荒吃了两碗饭。
蔡牡丹的饭是由王守根送到屋里去的,平时也是一样。
饭吃到一半,突然就听外面路上吵吵嚷嚷的,似乎有人高声喊着什么。
赵渊看了一眼王守根,“守根哥,我出去看看。”
说完放下碗筷就往门口走,王守根咽下嘴里的饭菜,也跟着一块去。
一出门口就看见成群结队的人往村西头涌,面上各种神色都有。嘴里滔滔不绝的说着话。
赵渊上前拽住一个还算比较熟的婶子,想问问话,结果那人一看是他,脸上涌出看好戏的神色。
“呦,富贵啊,你在这干嘛呢?”
那婶子眼神一转,又看到了赵渊身后的王守根,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哎呀,守根也在呐!”
“是啊,婶子,这发生什么事了啊?大家伙都这么着急忙慌的。”
王守根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把赵渊挡在身后,笑着跟婶子聊天。
“还能有什么事啊,就富贵他二叔,王自强,死了。”
赵渊一愣,蔡牡丹之前说的话回荡在耳边,他皱起眉头,拔腿就往王自强家跑。
王守根一看他跑得飞快,自己那大了一号的衣服在他身上迎风飘荡,看着更瘦弱了。
“婶子,下回再聊啊,我有事。”
说完,他匆忙把大门挂上,抬脚就去追赵渊。
“诶!守根啊,之前跟你说的我表嫂家那个二姑娘你处的怎么样啊?”
王守根边跑边回头,冲她喊道:“谢谢婶子,我俩不合适。”
“那么标志的姑娘哪里不合适了啊!真是的!”
听了这话,婶子气的在原地直跺脚。
赵渊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循着记忆跑到了村西头王自强的家。
此时门口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叽叽喳喳的都在说话,还有人在一边捂着腰呕吐。
他挤着人群往里钻,好不容易钻到里头,眼前的场景却让他瞪大了眼睛。
屋里到处都是血,王自强躺在床上,脸和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的稀巴烂,一点看不出原本的长相。脑子里和肚子里的东西流了一地,红的白的交错,满屋的血腥味熏得赵渊差点呕出来。
赵渊因奔跑的原因呼吸有些急促,额上也是浸出一层薄汗。
他想到了蔡牡丹,她一定知道凶手是谁!
思及此处,他又想到了王娟,立刻转身到处去找王娟的身影。
还没走两步,就被追上来的王守根拽住胳膊。
“没事吧?”
赵渊见他脸不红气不喘,也没管那么多,回握住王守根的手,低声道:“没事,我去找王娟。”
说完撇开王守根,自己一人跑远了,王守根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又挤进屋里看了眼现场,皱起了眉头。
此时院子里有不少人都认出了赵渊,聚在一块对他指指点点。
赵渊通通没管,终于在鸡圈附近找到了被一群大妈围起来的王娟。
王娟头发凌乱,嘴角还有血迹,身上满是青紫的痕迹,抱着膝盖目光平静的蜷坐在角落里。周围的大妈们不断的说着安慰的话语。
见到赵渊,王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竟然咧起嘴冲他一笑。
有大妈认出赵渊,脸色变得很难看,厌恶的看着他。
赵渊想和王娟说说话,但是大妈们拦着他不让他接近王娟,他只能冷着脸站在一边。
王守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垂着眼看他,“想什么呢?”
“想我二叔是谁杀的,为什么要杀他。”赵渊低头半垂着眼眸,声音听着有些凉。
王守根点燃一根烟,又把烟盒递给到他面前,“抽吗?”
“不了。”赵渊拒绝了。
“看尸体的样子,八成是仇杀,你二叔平时得罪不少人,基本上各个都恨他入骨,这要是查起来可就多了去了。”
听到这话,赵渊抿抿唇没吭声。
警察很快就到了,立刻封锁了现场,遣散了一众看热闹的人群。
王娟作为有可能是目击证人被警察带走了,赵渊亲自看着她被带上警车。
等到晚上赵渊回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可等他回到了家,竟意外发现,周云依旧不在。
赵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周云去哪了?为什么王自强死了她却不见了?
当晚赵渊是在王守根的帮助下,翻墙回到了家里。
深夜里,整个屋子黑漆漆又静悄悄的,看着漆黑的屋子,总觉得下一秒会从里面突然蹦出来点什么。
作为在这个世界里被吓了无数次的倒霉宿主,赵渊看着那片黑暗头一次犹豫了起来。
“害怕了?”
王守根的声音在脑袋上方响起,赵渊抬头看了他一眼。
此刻他正蹲在墙头上,漆黑的夜里那双鹰隼般犀利的眼睛正盯着他,嘴里烟卷燃着一点火星,黑暗里忽明忽暗,显得有的诡异。
“守根哥。”赵渊仰着头叫了他一声。
王守根叼着烟悄无声息的从墙头一跃而下,动作敏捷的像只危险又优雅的猎豹。
他站稳身子,单手插兜,斜睨着赵渊,“我陪你进去。”
赵渊抿唇,没出声也没拒绝。
王守根叼着烟,黑暗中那声轻笑格外明显,“小怂货。”
跟着王守根一起走到屋里,赵渊循着记忆打开了堂屋的电灯。
漆黑的屋里瞬间被光明覆盖,赵渊一打眼就对上了摆在堂屋正中央的李翠红的遗像。
尖酸刻薄的长相,耷拉着的三角眼,直直的看着这边,就像是在跟相框外的人对视,鬼气森森的。
赵渊别开眼神,去看王守根。
“看什么?”王守根跟他对视,语气中带着点戏谑。
“看我想看的人。”
赵渊边说边越过他,往周云屋里走,王守根哼笑一声,转身跟上去。
周云屋里整洁干净,东西都被摆放的整整齐齐,赵渊转了一圈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所以周云到底去哪了?她和王自强的死有没有关系?杀死李翠红的和杀死王自强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赵渊弄不明白。
从周云屋里出来,王守根有点好奇,开口问道:“周婶儿呢?”
“不知道。”赵渊走到自己屋里把灯打开,王守根就倚着门框看他收拾自己屋子。
“晚上自己一人怕不怕?”
赵渊哼笑一声,坐在床上看着王守根。
“我要是说怕,守根哥会留下来陪我吗?”
王守根看着赵渊那劲劲儿的模样,之前心里那股子酥麻感又跑上来,忍不住笑道:“你要是开口,那我肯定就留下来。”
赵渊勾唇一笑,“那就算了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王守根面上一僵,挑挑眉,“行,你都说了,那哥就走了。”
赵渊想吊吊他,本想开口说‘好走不送’,脑子里突然闪过王娟从床下爬出来的场景,话到嘴边一遛弯变成,“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