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_40

早上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赵渊就睁开眼睛起床洗漱。

房间里非常整洁，主色是深灰调，低调又大气的房间，是向舟最喜欢的装修风格。

起床按照食谱精心搭配好早餐，又把他们小心翼翼的装在保温盒里盖好，自己又去洗了个澡。

等他一切收拾好以后，已经快要接近七点钟。

赵渊看看墙上挂的钟表，秒针不停歇的带走时间，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站了足足三分多钟。

手机震动震碎他神游的思绪，缓缓垂下眸子，赵渊转身去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安铭，一如既往雷打不动的每天早晨打电话来说早安。

自从两年前赵渊和他揭露了穆嘉瑞的所作所为后，安铭为了他，断了穆嘉瑞所有的后路，逼得他离开了这座城市。

安铭到底不是太绝情的人，只是找人教训了一顿穆嘉瑞然，冻结他名下所有资金，随后把他赶出了这个城市。

而他自己嘴上说着不纠缠，但感情这种事谁能控制得住，只坚持了一个多月就忍不住给他发消息。

对此，赵渊很无奈，也和他定下了约定，互相不越界，只每天问个好就可以。

就在穆嘉瑞离开城市的那一刻，他的任务值也算是彻底满了。

但是他却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虽然他很疑惑，但是又想到这个世界向舟也在，就觉得一切又都无所谓起来。

反正他是要向舟白头偕老的。

但是事实似乎总是这么不尽人意，他任务结束的时候，向舟就被确诊为了胃癌晚期。

赵渊觉得，任务完成之前的向哥，怎么看都不想是生病的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确诊胃癌。

他知道，这或许是系统搞的鬼，他问了向舟，但是得到的只是向舟缄默的微笑。

每当他看着躺在病床上日渐消瘦的向舟却还要故作精神的跟他说笑时，他心如刀割。

尽管知道他们下个世界还会想见，也知道下个世界他们会以另一种形式相爱，但是摆在眼前的是有体温，有呼吸，有喜怒哀乐的活生生的向舟。

他做不到那么豁达。

不间断的铃声一直吵着他，他这才慢慢接起电话，“喂。”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就听安铭道：“是我，今天你还要去医院吗？”

赵渊垂下眼眸，轻声嗯了一句。

“我去送你吧，正好我今天公司没事。”

赵渊看着手里的保温桶，捏捏眉心，低声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安铭顿了一会儿，不死心的道：“我就正巧路过你那儿，让我送送你吧，你正好在车上补会儿觉，你凌晨三点才回的家吧。这么下去你身体怎么吃得消”

听着他的话，赵渊拧起眉头，眼神有些冷，“我说了不用，安铭，你越界了。”

没等安铭继续说下去，他毫不留情的挂断了电话。

没再管他，手机开启静音随手往沙发上一扔，赵渊拿起保温桶和车钥匙，开车就往医院去。

熟练的来到住院部的特需病房，赵渊给自己彻底消了毒，这才轻轻打开的房门。

房间里正中央是一张大床，旁边摆着各种仪器和一堆看不懂的药品。

向舟就安静的躺在床上，原本意气风华，温柔华贵的人此刻脸颊凹陷，面色苍白瘦骨嶙峋又病恹恹的睡在那里，满脸都是病弱的疲态。

向舟没有选择化疗，而是选择硬抗病痛，生生扛了两年。

他无数次的看到向舟因为病痛而露出痛苦不堪的神色，但是他无能为力，他什么也做不到。

他红着眼坐到一边，轻手轻脚的把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

向舟似乎是心有所感，在他坐下的那一刻，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来了。”

他的声音嘶哑又虚弱，但是语调还是赵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温柔和煦。赵渊吸吸鼻子，露出一个勉强算得上笑容的微笑。

“嗯，早上回家做了点吃的，现在要起来吃点吗？”

向舟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眼神满是宠溺和心疼，“昨天那么晚才回去，一大早就过来，身体吃的消吗？”

赵渊抿抿嘴，努力不让自己眼泪留下来，笑道：“我有多结实向哥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闻言向舟轻笑一声，“确实，还记得你之前为了我愣是一声不吭的挨了一刀，要不是我发现你不对劲，都不知道你受伤了。”

听着他调笑又无奈的语气，赵渊想起来那是很久以前在现实世界发生的事。

向舟去和合作商见面，但是对方聊得不愉快，二话没说就动起手来，慌乱中赵渊为了保护向舟，眼疾手快的替他挡了那一下偷袭。

虽然之后去医院检查并无大碍，但是他也被向舟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想到这里，赵渊露出一抹怀念的笑容，“是啊，那时候向哥你对我发火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

向舟轻笑，伸出枯瘦的手摸摸他的头，“那时吓到你了？”

赵渊摇头否认，眼角的眼泪也随着晃动的幅度甩出去，“没有。”

向舟最见不得赵渊掉眼泪的样子，他的印象中，赵渊一直是坚韧，细腻，冷漠下又有些死倔的人。

他甚少掉眼泪，反正他几乎没见过。

仔细想来，赵渊次次掉眼泪好像都跟自己有关。

伸手抹去他的眼泪，向舟只觉得胸口发闷，呼吸困难，他哑着嗓子，低笑一声，“怎么又哭了？”

赵渊再也忍不住，握住他枯瘦的手，眼泪就像开了闸的大坝，波涛汹涌。

“向哥”

向舟艰难的坐起身，轻轻把他揽进怀里，眼眶也是止不住的泛红，他轻吻赵渊的眼角，神色温柔，“天气挺好，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可是”赵渊担心的他身体，纠结着要不要答应他。

“乖了，出去遛遛又没什么。”

赵渊没扛住他的哀求，和他牵着手慢慢的在住院部后面的公园散步。

他们俩聊了很多以前的事，聊了他们的初遇，聊了他们对彼此的初次动心，聊了他们确认自己喜欢上对方的时刻。

很多很多，天南海北，好像话多的一辈子都说不完。

赵渊看着脸色比之前好很多的向舟，心口发闷，呼吸有些艰难，收脚就像灌了铅一样重。

他紧紧攥着向舟的手不撒，眼神不断描绘着他的轮廓，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向舟注意到他的目光，没说什么，拉着他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远处有一株开的正旺的梨花树，嫩白的花朵一簇簇的压满枝头，不少花朵被风吹落，落了一地的花瓣，还有零星几片花瓣随着风在空中摇曳，飘飘洒洒的落在赵渊的肩头。

向舟伸手摘下花瓣，又紧握住赵渊的手，似乎感觉这样不满足似的，用尽全身力气紧紧的抱住他。

“赵渊，我好像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赵渊听到向舟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哽咽，他红着眼看着向舟，“什么？”

向舟轻轻吻住赵渊，唇贴唇低声说道：“一直忘记跟你说，赵渊，我很爱你。”

听到这话，赵渊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心脏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他，抽噎着回道：“我也是，向哥，我也是。”

他紧紧搂住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没等他继续说，就感到向舟浑身的力气逐渐松散，紧抱住他的手臂无力的从腰上滑落。

赵渊抱着毫无反应的向舟哭的泣不成声，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以往总是会温柔的摸着他的头问他怎么了的人，现在再也没法睁开那双温柔的眸子问他怎么了。

“叮咚，赵先生您好，隐藏支线任务‘陪宫朗走完这一生’目标达成，您将有最后一天时间留在这个世界，请您尽情支配属于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