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_47

赵渊被他这幅样子吓得不轻，下意识摆出防御姿态。

白峻微微偏头，俊美阴冷的脸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金丝眼镜框后的眼睛无神的盯着他。

“你来了。”

他的声音鬼魅似的响起，腔调诡异的起伏，听着有些病态。

赵渊狠狠皱起眉头，心里把008唤出来。

“008，他怎么了？”

“叮咚，赵先生您好，此为攻略目标正常精神状态，请您放心完成任务。”

冰冷的声音听得赵渊差点爆粗口，自从他和白峻在一起三个月以来，他几乎就没再见过这种精神状态下的白峻，结果系统却说这是正常的，眼前这种景象怎么看都是不正常的。

“白峻，是我，赵渊。”

赵渊直视着白峻，试探着开口。

白峻看着他略带戒备的样子，又低头看看浑身狼狈的自己，挑挑眉冲他温和一笑。

“抱歉，吓到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每走一步，地上就多出一只血脚印，在这清冷寂静的别墅里显得格外的渗人，赵渊看得直皱眉头。

勉强稳住身子，赵渊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道：“没。”

白峻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放下手里的斧头，斧头还在滴着血，这种极具冲击性的场面配上他轻柔的动作显得违和又惊恐。

“我没想吓着你，只是这人有点不听话，我就稍微暴力了一点。”他笑着看赵渊一眼，继续道：“以前我就从来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说完他还颇有些嫌弃的看了看自己满手的血。

没等赵渊有反应，白峻突然话锋一转，阴毒的又执拗的眸子盯着赵渊，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你会去报警吗？”说着他把满是血迹的手伸到了赵渊的脸前。

唾液划过干涩的喉咙，赵渊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幽深。

他轻轻握住眼前满是鲜血的手，随后手腕一转与他紧紧十指相扣，哑声道：“不会。”

白峻笑了，眉眼都舒展开来，病态的眼神看得赵渊有些不舒服，随后，白峻用力把他拥入怀中。

鼻尖充斥着白峻身上浓郁的血腥味，没要多时，一身干净的他也被染上了斑驳零星的血迹。

用力把一盆稀释后的血水从马桶里倒下去，赵渊看着马桶底部咕噜咕噜旋转的红色血水，他拿着盆站在一边喘着粗气。

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赵渊看着手上刺目的红，抿抿嘴，垂下眼眸掩去眼里的光。

他沉默的站了一会，在睁开双眼时，眼中什么都不剩，只有看不懂的深沉，不再多想，他转身继续去地下室帮白峻处理尸体。

时隔三月，这是紫光市第十三起杀人事件，这次的被害人与前几次不同，此次的被害人浑身都是被利器砍伤的伤口，甚至还有部分人体组织缺失的情况，而致命伤是颈动脉深达6厘米的砍伤。

陈三全脸色铁青的站在局长办公室，一叠厚厚的白纸被用力甩到他的脸上，力度大到他不由自主的偏过头去。

“废物！全他妈是废物！一个个都他妈吃干饭的吗？！”局长横眉竖眼，满脸愤怒，两腮的肉因为怒气止不住颤抖，一副恨不得活剥了陈三全的模样。

他把桌子拍的哐哐作响，用食指指着陈三全，气的咬牙切齿，“这都第几起了？！全市老百姓都指望咱找出凶手呢，结果呢？！结果呢？！”

“这才多长时间！凶手没找到，又多一个被害人！”

“你自己看看网上写的什么？”说着他把刚才扔出去的文件捡回来铺在桌上，食指在桌上砸的砰砰响，“正义使者！就因为我们的无能，人家管杀人凶手叫正义使者！”

陈三全一言不发的抿着嘴站在一边，眼神瞟到桌上那篇报道。

‘又一死者出现，‘正义使者’再度出手制裁人渣，而我们的警方究竟在干什么？’

因长时间熬夜满眼红血丝的陈三全咬咬牙，哑着嗓子道：“抱歉，局长。”

“你对不起的是我？你对不起的是老百姓！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呢，这个案子破不了，我们以后还怎么在老百姓心中立足？以后谁还会相信警察？!”

局长瞪着眼深呼一口气，继续道：“下周，省里就要派专案组下来调查了，你们三组到时候就负责协助他们吧，谁都别要脸了！”

听到这话，陈三全咬紧后槽牙，却始终一句不是都没说出来。

被训了足足一个小时，陈三全才从局长办公室里出来。

周围同事纷纷围上来面带担忧的望着他，陈三全摆摆手，示意大家散了，做自己的事去。

蹲到警局门口，陈三全点上一支烟，感受着尼古丁在肺里打转，呼出一口烟，带走心头那股子焦躁的情绪。

不知抽了多久，脚下一地的烟头，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看着来电显示，他皱起眉接起电话。

白峻看着厕所间还没处理好的血迹，表情微冷。

一旁的赵渊见状拿起花洒用力冲刷地板，“在陈三全过来之前弄好就可以，别担心。”

白峻看他一眼，突然拉过他仔细亲吻起来，半晌才道：“好。”

刚才陈三全突然打电话说要找白峻喝酒，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两人谁都没想到。

赵渊抿唇看着手里的花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三全一进屋，就闻到一阵扑鼻而来的饭菜香，笑着拍拍给他开门的白峻的肩膀道：“可以啊，你还学会做菜了？”

白峻笑着拿下他的手，温声道：“不是我。”

陈三全有些意外的瞪着眼睛，勾头往后望，就看见穿着围裙端着盘子，一瘸一拐的赵渊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疑惑，“你小子怎么在这儿啊？”

白峻拍拍他，招呼他坐下，随后走到赵渊身边，目光柔和的看着赵渊，笑道：“我俩正在交往。”

陈三全彻底不淡定了，嘴巴惊讶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不是，老白你喜欢男的？”

白峻挑眉，“怎么？不行？你歧视我们？”

陈三全张张嘴，看看赵渊，又看看白峻，半天才道：“没有，我不歧视，你哪怕喜欢人妖我都不歧视你，我就是有点惊讶，没别的意思。”

这番话引得白峻失笑，气氛也逐渐缓和起来。

尽管陈三全心里疑惑大于震惊，但是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笑着跟两人喝酒，还真心为两人送上祝福。

但是作为刑警的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一个是曾经是嫌疑人，一个曾经是被害人。

这样两个角色最后却在一起了，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但是陈三全不愿意多想。

三人喝着喝着就有点喝大了，陈三全也说出了这次过来的目的。

他端起酒杯跟白峻碰了一下，犹豫一会，这才开口。

“老白，我今儿来呢就是先跟你说件事。”

白峻望他，笑道：“什么事？”

陈三全胡撸一把自己的板寸，一脸的纠结，半天才吞吐道：“前两天，我在街上看见白叔叔了，老爷子在街边要饭呢，后来他问我你过得怎么样，我就跟他说你过得挺好的。”

他又看了眼白峻，清清嗓子，试探的问了一句，“你要不要见见他？毕竟都这么多年了。”

一直没出声的赵渊此刻明显感觉到白峻在听到陈三全这段话后的情绪有所变化，他轻轻用膝盖碰了一下白峻，在桌上又给他夹了块鱼肉。

“吃点鱼肉。”

或许是赵渊的提醒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不好意思的冲着陈三全笑笑，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算了吧，你也说了，都这么多年了，我早就跟他断了关系了，还是别纠缠了。”

闻言陈三全也不好多说什么，点点头又跟他碰了个杯，“行，你说不见就不见，尊重你的意思。”

“我上个厕所啊。”

放下酒杯，陈三全跟两人招呼一声，起身就往厕所走。

白峻和赵渊目不转睛的盯着陈三全的背影。

手突然被握住，白峻回头看着紧紧握住他手的赵渊。

“没关系，我都处理好了。”

听到赵渊的话，白峻半垂眼眸，伸手轻抚他的脸，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我相信你。”

赵渊没有接话，只是松开手默不作声的继续吃饭。

陈三全把小兄弟抖了抖，提着裤子拉拉链，眼角随意一撇，目光却突然定住，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头。

他穿好裤子，半趴在地上勾头望着洗手台最里面的拐角处。

洗手间灯光有点暗，加上位置隐蔽，陈三全不得不完全趴在地上，伸手往里头够。

或许是因为位置实在是太偏了，陈三全完全够不着，反倒是摸了一手的水，他立刻恶心的撤回手。

但下一秒，他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水完全怔住了，他打开手机手电筒，艰难的从夹缝中照进去。

他看着那片像极了人体组织的碎肉和周围的血水陷入了沉思，整个脑袋轰隆一声，彻底失去了思考了能力。

那是什么？是他想多了吗？

但是那片花白的块状物无一处不再冲击着他作为刑警的感官。

因为实在拿不出来那个东西，他只好打开闪光灯，对着那块东西拍了个照。

看着照片，陈三全半天都没能整理好情绪。

当下他就把这张照片发到几个人私下里的小群里，开玩笑的让他们猜这是什么。

一直跟他一起工作的同事很快就回了消息

‘又出事了？’

‘陈队哪弄的人组织？’

‘不对吧，看陈队这轻松的语气，应该不是人体组织吧。’

‘那这是啥啊？让小王出来看看。’

‘这不就是人体组织吗？咋了，又有新案件？’

看着群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陈三全只觉得头脑一片混乱，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