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佛可非傀儡,他有着自己的思想,他是奉命来保护姬千鳞的,姬千鳞有性命之忧时,他可以舍身相救,虽然笑面弥勒离去前,让他帮衬着姬千鳞,可并不意味着他会任由姬千鳞摆布,更别提顺由其意,为她去搏命。
于是,影佛不顾姬千鳞的反对和抗争,更不睬身后红叶的反应,直接将姬千鳞扛在肩上便遁入黑暗之中。
红叶任由影佛离去,并不相拦,亦无力相阻,她能感受到影佛的强大,若是全力相拼的话,恐怕她不会是影佛的对手,只是不知为何,影佛竟选择了退避。
姬千鳞已不在场,可瘾却毫无退意,仍旧与鸡蛋缠斗着。
或许并非是瘾不想退,只是他不懂得退。
蛇脑并不发达,因而,蛇不聪明,却常为人所畏惧,蛇头虽断,依旧能张开血盆大口,蹦起七八寸高袭击敌手,深究其源,这些不过是上天赐予这些愚钝之物较强的条件反射行为,也可谓其赖以生存的本能行为之一。
当瘾的后心窝被红叶的相思匕穿刺而过后,瘾对鸡蛋的进攻仍旧持续了好一阵子,才扑通倒地。
“呼,这家伙难不成也被施了什么法,可真是不要命了。”鸡蛋气喘吁吁,汗如雨下,瘾的实力虽不及他,可在瘾毫无畏惧的狂攻和剧毒之剑的帮衬下,鸡蛋反是讨不得好,险象环生。
“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红叶面无神色,撇了一眼躺倒在地上瘾,便转向了鸡蛋道,“还有力气跑路么?”
“跑?我们可是好不容易进来的,就这么走了?何况姜小哥,姜小哥……”鸡蛋愣了片刻,而后疾步走至裂谷边,往深渊处望去。
“我们的行动已经失败了,小姜坠谷生死难知,待姬千鳞缓过神来,可有我们苦头吃的,而且,那影佛的实力并不在我之下,到时别说救人,恐怕我们俩也得白白搭在这。”红叶也露出了颓丧的神色。
“那影佛这般厉害?”鸡蛋讶然道,显然在鸡蛋见识过的人物当中,红叶已可算上不可多得的高手了,目前在其心目中的地位仅次于他的大哥谢飞。
“很强,而且,适才挡下我一击的那招,虽然他有意去掩饰,但若我猜的没错,当是伏魔功中的招式,邪魔退散。”
“你说这影佛还很可能是少林弟子!”
“或是叛出少林的弟子。”
“唉,好吧,这局势真是越来越复杂了,那这影佛就是我们此行的唯一收获了?”鸡蛋发现他们此次行动除了人员折损外,便是发现眼前的敌人并非如此简单,内种关系复杂,实力只强不弱。
“还有她。”说话间,红叶已是背起了被她击晕的扈情,“把她弄醒,或许我们还能知道不少有用的信息。”
“但愿如此。”见红叶身上背了一人,鸡蛋便主动上前开路,朝往兰笙等人告知的一处出口,先行出洞。
…………
“咳咳,噗……”
淙淙流水旁,姜逸尘沉沉醒来,吐出了卡在喉中的水。
缓了缓神后,当下四顾。
蓝天白云、和风煦日、青山绿水、草长莺飞,并无半点秋日的景象。
姜逸尘不由自嘲一笑,“这回昏迷醒来后,总算不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当然也意味着无人发现自己的行踪。”
坐起身来,正欲撑地而起,却发现自己的左臂僵硬无比,随而,姜逸尘回想起了昨夜在枯藤洞里部的情景。
裂谷两侧,他和鸡蛋、红叶被分隔两边,姬千鳞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各自的对手,而他的对手却是三只大畜生。
它们的脚宛如铁柱,它们的身躯刀剑不入,虽然深知这些大蜘蛛的弱点是在嘴部,然,在对方眼花缭乱的触足进攻下,姜逸尘只能一味地防守招架,根本无从反击。
姜逸尘并非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更何况他的对手只是畜生,因而,他也用尽其极,在防守中寻求反击的机会。
若姜逸尘能化身柳叶那般轻薄似无物,柔软似无骨,他倒也能倚仗着轻柳身法在三只天赐蛛二十四只脚的围攻下不被触及分毫,然,姜逸尘终究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未修得任何软骨缩体之术,因而,在躲过天赐蛛几番简单粗暴的冲击后,轻柳身法便失了效用,姜逸尘的反应虽快却也不存在躲闪的可能,只能硬挨蜘蛛钢腿的鞭打。
而蜘蛛终究不是寻常动物,更不比人类,穴位脉络清晰明了,姜逸尘的天剑诸伤能大范围地暂时凝滞野狼的身形,可在天赐蛛的面前,天剑诸伤的剑气也如挠痒痒般,伤不得它们半分,也难提阻碍它们的行动。
姜逸尘亦是尝试过使用流星式,冲脱它们的包围圈,然,事与愿违,三只大蜘蛛的每只伸展开来的覆盖区域可有三丈见方,姜逸尘在其中不说孙猴子难逃如来佛的五指山,却也如撞进钢铁密林般,被守得严严实实,无处逃脱。
在三只天赐蛛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有只蜘蛛逮到了机会,狠狠地咬入了姜逸尘的左臂。
姜逸尘虽及时摆脱,反将紫玉龙鳞剑刺入那只蜘蛛的口中,却也仅是伤到那只蜘蛛的嘴部罢了,而致命的是,咬入姜逸尘左臂的螯牙上沾染着毒液,很快他的左手便已麻痹,失了知觉,无法动弹。
姜逸尘不敢大意,快步退后,封住左臂经脉,在伤口处撒上梅怀瑾为他们准备的埠济岛疗毒秘药,所谓“神木自清灵,化毒于无形”的清灵神散,而后运转霜雪真气,暂时将左臂完全封冻,以防毒素在体内扩散。
姜逸尘的自救措施毫不拖泥带水,行云流水间便完成,而三只蜘蛛显然不会给予他更多的喘息时机,再次紧逼而上,口部受了轻伤的蜘蛛更是怒不可遏,直接一头朝姜逸尘撞来,相较于人类的肉体凡身而言,它们的皮肉显然也是一道利器。
姜逸尘仅余一臂得以抵抗,而他的身法再为灵动在密密麻麻的触足面前却也无处遁形,格挡在前的剑被其他的蜘蛛撩拨开来,而后身躯硬生生受了那一撞。
虽及时运气霜雪真气护体,然,这一撞可不轻,姜逸尘当即眼前一黑,向后滑退出数丈。
当时他也注意到了再退后半步便是深渊绝路,可他心中却是闪过一念,如此下去,很可能凭白遭受这三只畜生的欺负,最后葬身在它们毒液之下,还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往深渊下去,赌赌命,至少目前而言,他的运气都还算不错。
随着三只蜘蛛再次进犯上前,姜逸尘便顺势后倒,往深渊跌去。
落身而下二十余丈后,姜逸尘的耳边除了呼呼风声外,便再无裂谷上的任何打斗声响了。
眼中还能见到三只大蜘蛛站在裂谷边不知是张牙舞爪的示威,还是不知所措的彷徨,待它们的身形渐渐消失在瞳孔中,姜逸尘便回转过身,直面黑暗。
一记流星式,在暗无边际的深渊中划过,丝毫不为人所察觉。
姜逸尘一剑刺入深渊的崖壁,而后便靠右手紧抓着剑柄,减缓下坠的速度。
幸而,他手中的剑是把锐不可当的紫玉龙鳞剑,足矣削土碎石。
也不知往下落了多久,只听得一扑通之声响起,姜逸尘浑身被冰冷的河水浸透。
寒水入口,险些将姜逸尘呛晕过去。
寒气过盛,姜逸尘一时呼吸受制,也渐渐失了意识。
在河水中翻腾了好一会儿功夫,姜逸尘总算是缓过劲来,摆正了姿势,仰躺在河面上,在周身凝结出片片浮冰,让流动的河水将自己带向远方。
显然,经此一番折腾,姜逸尘耗费了大量的气力,疲惫不堪的他渐渐合上了双眼,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