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把青铜古剑,剑上镌刻着简易的道道水纹,宛若波浪起伏。
这把剑并非什么名剑。
这把剑元慎并不认得,武当的七位长老也不认得。
然,夜氏兄弟却见过这把剑。
水如月、水芸灵、秦香菱对这把剑极为熟稔。
而姜逸尘更是用过这把剑,那日在孤鹰岭遭逢兜率帮劫杀时曾用这把剑施放过开门。
这把剑名曰碧波,是水如镜的佩剑。
“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清楚武当山脚下的驿站吧。”姜逸尘环视众长老,均从对方眼中获得了肯定的答案后,接着道:“那驿站虽归属朝廷,但时日渐久也早已成为了武当的一部分,身为武当门人,这点各位应比在下更为清楚不过了。拜访武当者,若心怀敬意,必当在卸剑石前,下马,去兵器,而这些身外物事最好的存放之处便是那驿站了,驿站中也有武当弟子为上山来客提供寄存物品的方便,而这把剑便是在那寻到的。”
“这把剑,名叫碧波剑,是峨嵋弟子水如镜的佩剑,掌门真人一心一意妄图赖掉先前之事,但似乎是忘了将山下驿站中可能出现破绽的证物给顺手抹去吧。”姜逸尘横剑于胸前,一字一句道。
“放肆!”在姜逸尘语毕后,元慎终于也是坐不住了,殿下几个年轻人几次三番出言不逊,这回更是直接打他的脸,他再难保持那气定神闲的姿态,“尔等不给贫道颜面便罢了,竟如此羞辱我武当,念尔等是客,还请即刻下山,贫道可当今日之事并未发生,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又如何?莫非要将我等杀人灭口?”夜潮涯直接截话道。
“若要走,也请先把人给放了。”夜逢山补充道。
“还请元慎师伯放出我师姐。”水如月见状,赶忙请求道。
“还请元慎师伯放出我师姐。”水芸灵、秦香菱当即异口同声接道。
众人的话语接二连三,元慎怒起上涌,堵在胸口,一时竟有些头晕目眩,再往殿下看去,那水如月的样貌与当日的水如镜甚为相似。
“罢了……”这一声很轻,殿下之人无人能听闻,元慎感到在这须臾之间他似乎又苍老了些许,他缓了缓神,出口道,“武当还不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放肆的地方,既然你们如此坚持,便给你们个机会。”
元慎缓了口气,顿了顿道:“你们可知我武当的流光七绝阵?”
“流光七绝阵?北斗星有七,分作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七个象位,结合道家阴阳、五行、八卦的生克互化原理,演绎出千变万化的剑阵,仿若北斗星光如水般流泻,攻守能力兼备,于江湖比斗,七人即可成阵,于兵家战场,亦可为百人阵,千人阵,如此闻名遐迩的剑阵,天下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夜潮涯道,“掌门真人的意思,莫不是要我等小辈领教一番贵派的剑阵之威?”
“不错,尔等若能破得此阵,武当便应了峨嵋的求援,若不能破阵,贫道还要请诸位小友安心在武当山上待上半载时光,武当定然好吃好喝招待。”元慎正色道。
“半年!”水芸灵惊呼出声。
“半年的光景,峨嵋恐怕早已沦陷……”秦香菱呢喃道。
“若我们能破阵,便驰援峨嵋?掌门真人此话当真?”见众人均被元慎后半句的话给唬住,忽略了前半句,心里落于下风,夜逢山不禁出口相问,试图拉回众人的注意点。
“苍天为鉴!”元慎厉声道。
“成交!”元慎话语刚落,夜氏兄弟便同时接道,扳回些许气势。
“那便请各位小友移步殿外,也莫说我武当门大欺客,对付赤手空拳的小辈,殿中四角有兵器架,众位应能挑到趁手的使唤。”元慎道。
除却姜逸尘有碧波剑在手外,五人均是空手上山,听言后自然毫不客气地去挑选兵器了。
看着太和殿中四处摆放着琳琅满目器刃的兵器架,元慎心中是油然而生的自豪感,那些是武当千百年来的辉煌一角,武当并不以铸器成名,却因派中历史能人之故,藏有许多名器,先前被封存于藏锋阁蒙尘,在锦衣卫风波之后,是他让这些名器重见天日,今后再有狂妄之辈在大殿上动手也不至于再吃哑巴亏。
姜逸尘并不识得兵器架上的名器,只是看到以和为贵的太和殿上摆放着代表争斗的器刃,不禁为武当感到悲戚,他自然也联想到了那日锦衣卫上太和殿来攻武当不备之事,但元慎之所为在他看来不是稳妥,而是畏惧。
五人很快便挑选完了武器与姜逸尘归到一处。
峨嵋派三人使唤的均是剑,姜逸尘也看出三人挑选得较为随意,一试拿捏趁手便直接拿手,待得三人回到他身畔,他才发现把把皆为良兵,不由得感叹名门大派的大方。
不同于峨嵋派三姐妹,夜氏兄弟对兵器是极为挑剔之人,然,他们原先的配刀均失落在兜率帮,他们来武当时也仅是随意挑了把趁手的携身,而如今,以他们的眼力自也看得出摆放在他们面前的器刃皆非凡品,但以剑为多,刀刃倒没太多选择,为了配合他们自身所学的刀法,只能各自挑了一把与鬼泣刀相似的宽刃大刀和一把与神号刀相近的细长快刀将就了。
众人来到殿外,同来时一般,殿外的广场上依旧空空荡荡的,仅有零零星星的数个武当弟子往不同方向走动,见太和殿中的掌门和众位长老行出,均是行了礼后便自行离去,而在这些武当弟子中,姜逸尘瞧见了个
熟悉的小身影,与他有数面之缘的小玄空。
而小玄空也正好望向了姜逸尘,向长辈们行完礼后,瞅了瞅姜逸尘,又瞅了瞅自己的师傅元魁,而后也未做停留,择了个方向便离开了。
似乎这些弟子都得了授意,掌门长老在场时,不得驻足观看探听。
便是连为六人带路的玄音,在此刻都不见了影踪。
偌大的太和殿外,仅有十数道人影在此,武当一方除了元魁外,其余七人已备好了自己的宝剑,落好了位置,而姜逸尘六人则立于武当派的对立一方,亦是做好了准备。
对于武当遣出的七人,姜逸尘丝毫不感到意外,那天的锦衣卫说的没错,武当已不复当年,再无能人辈出,以元慎的谨小慎微,虚尘真人他是没有颜面去求,只有他和另外六位长老出手才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显然,元慎这回胸有成竹,而他赌上的也算是整个武当的尊严。
姜逸尘等人赌上的不过是半年时光,虽然这短短的光景,在江湖之上可能会有地覆天翻的改变。
虽在剑法上有所钻研,而武当的流光七绝阵更是威名远播,但姜逸尘一直是独来独往,于这多人阵法并无太多接触,因此,这回他的赌注便压在了夜氏兄弟身上,他能感受到二人流露出的那股自信,丝毫不亚于元慎,因而,方才他们才会毫不犹疑地回应元慎,他此刻要做的,便是充分信任二人。
“如月、芸灵、香菱。”他们二人虽自信满满,但武当派的剑阵绝非浪得虚名,夜潮涯需要与众人通通气,做下最后的安排。
“在。”三人同声道。
“你们三人要做好相互照应,不要离开我二人三丈远。”夜潮涯道。
“是。”三人回。
“姜兄弟,打起精神来,你是我们的胜负手!”夜潮涯面色凝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