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剑堂。
苏长洲正一个人在里头背着手来来回回地走,还时不时往门外看一下,似乎很着急,一副热锅上的蚂蚁的样子。
苏长洲,万剑宗宗主,化神后期修为,身材高大,胡子一把,自认为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乔叶云半个月前、也就是自己被宣布要罚扫山门半个月的那天,第一次亲眼看到苏长洲时,觉得他像极了二十一世纪自家大门上贴的门神关公。
苏长洲倾慕隔壁落霞门的美人掌门落玉晚多年,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目前还是万年光棍一条。
“宗主,乔师兄来了。”
当值的弟子尽职尽责,亲自把乔叶云带到苏长洲面前,才拱手告辞。
敢情还是送货到门到户呢,乔叶云嘴角直抽。
来来回回地走的苏长洲,终于停了下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乔叶云,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乔叶云心里一紧,赶紧拱手作揖,“师父,您找弟子,可是有事?”
苏长洲又叹了一口气。
此时无声胜有声。
乔叶云直觉大事不妙,更是惴惴不安了。
不一会儿,苏长洲吸了吸鼻子,“小二,你身上什么味?”
乔叶云:“……”还能是什么味,金大爷的尿骚味呗。
他有些幸庆自己很有先见之明,进义剑堂前勒令不许金子跟进来。
现在,金子正懒洋洋地趴在义剑堂门外,闭着眼睛优哉游哉晒太阳,真是一副大爷的模样。
“师父,您不是让我打扫半个月的山门嘛,您也知道的,山门外的野猫野狗最喜欢随地大小便什么的了。”乔叶云小心翼翼地说。
苏长洲冷哼,嫌弃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意味深长地问:
“小二啊,你拜入我门下,多少年了?”
这……不会是要把自己逐出师门吧?别呀,虽然在宗门内被人嫌弃,但好歹包吃包住啊。
见苏长洲还一脸复杂地盯着自己,乔叶云只能硬着头皮说:
“师父,咱们都有十年的师徒情谊了。”
苏长洲摸了一把胡子,恨铁不成钢。
“臭小子,你也知道十年了,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怎么脑袋就是不开窍呢,修炼不行,私自下山喝酒打架斗殴,倒是样样精通,我这张脸都被你丢光了……”
苏长洲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围着乔叶云一圈又一圈地转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盯着他打量。
乔叶云被盯得菊花一紧,忐忑极了,生怕苏长洲一开口就说要把他这个混吃混住的修炼废柴逐出师门。
苏长洲盯着这个劣徒越看越心塞,索性转过身,背对乔叶云,仿佛再他看一眼会污了自己说眼睛似的。
然后苏长洲背着手,仰头看着大堂正方悬挂的匾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义剑堂”三个字熠熠生辉,庄重不凡。
苏长洲看了好一会儿,又叹了一口气,“小二,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当然知道了,义剑堂,高阶修士修炼的地方,就是像师父您这样的高手,才配在这里修炼的。”
乔叶云十分狗腿地拍起了马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乔叶云社畜多年,深谙此道。
“哼,臭小子,修炼不行,嘴皮子倒是利索,我还没到渡劫期呢,上天就早早派你来让我渡劫了。”
苏长洲恨铁不成钢,九个弟子,乔二修为最差、应该说没有修为,嘴皮子倒是最利索。
他真想回到十年前收徒那天,用尽全力给自己一巴掌,然后在耳边大声吼一句“别收乔二为徒”。
十年了,还不开窍,朽木不可雕也。
“小二啊,你二师兄刚从云天宗回来,他跟我说了……”
乔叶云瞬间支棱起两只耳朵,徐宇这狗东西竟然告状?他心里直哼哼,表示这么低级的手段,自己幼儿园毕业就不玩了。
苏长洲突然变得愤愤的,咬牙切齿地说:
“文慕天那混蛋,让你二师兄跟我打听一下,我的关门弟子,也就是你,什么时候突破炼气期……”
文慕天,云天宗的宗主,也喜欢落霞门的掌门落玉晚,是苏长洲的头号情敌。
被情敌这么挑衅,苏长洲刚才一听就气得捏碎了手里的茶杯,现在又口水纷飞地开始问候文慕天,偶尔还捎带上乔叶云。
乔叶云接收了乔二的记忆,对苏长洲、落玉晚、文慕天三人的爱恨情仇了然于心。
不过,作为其中的受益者,乔叶云决定当个鹌鹑,不出声,老老实实地听着苏长洲口吐芬芳。
左耳进,右耳出。
很快,乔叶云就开始神游起来,然后不免地又想到当年乔二拜师的事。
十年前,万剑宗举办半年一次的清谈会期间。
乔二当年还是个八岁的小豆丁,无父无母,妥妥的一个小可怜,吃不饱穿不暖地到处流浪,机缘巧合就跟着人家拜师大军上夕峰山了。
落玉晚,一个相当厨娘不想当掌门的奇人,是落霞门开宗立派以来最不务正业的掌门人。
她虽然很有修炼天赋,但奈何不喜欢修炼功法,就喜欢下厨。
还一点下厨的天赋都没有,厨艺实在是差到六大宗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连对她倾慕不已的苏长洲,都没勇气当她的试菜员。
饥肠辘辘的小可怜乔二,别说是试菜了,看到地上的石头都两眼冒星星,恨不得拿起来吃了。
于是,乔二就很荣幸地成为了落霞门的试菜员,狼吞虎咽间,还顺口夸了一句“好吃。”
落玉晚激动不已,要不是落霞门不收男弟子,她都恨不得当场收乔二为徒了。
这时,落玉晚的倾慕对象苏长洲,为博美人一笑,大手一挥,就收了毫无根基的乔二为自己的第九个弟子。
然后这十年来,苏长洲差点被这个朽木不可雕的劣徒气死,一想到自己当初收徒的事,就悔不当初,从此绝了再收徒的念头。
以至于乔二就这样成了他的关门弟子。
【作者题外话】:大家元宵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