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金融大厦的倒塌

京都府，京都市，下京区，东京产业银行京都分行。

一座巍峨高耸的巨大写字楼拔地而起，俯瞰着周围其他的现代建筑，来来往往都是行色匆匆，正装笔挺的男男女女。

这里是下京区最核心的商业地带，也是京都市的金融中心，光这条街便汇聚了东产、住友、樱花、东京对外四家大型银行，周围连带着还有一片片证券等其他金融机构，而在街边最角落，一家新的金融机构刚刚建成，顶部巨大的雪原狼造型格外吸睛，频频引来无数行人的注目。

北原神狼信用金库。

这是北原投资旗下的第一家金融机构，现在正式落定，总部便放在了寸土寸金的京都市下京区。

1990年12月1日，天气渐渐转凉，每当冬季，四面环山，风景秀丽的京都府就会开始飘起轻盈的雪花，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还没降临，寒流却伴随着经济大萧条悄然入侵了这个百年古都。

分行例行会议上，年过55岁的分行长陶太郎带头鼓掌热情欢迎了总行指派来的新副行长北原苍介。

只有26岁的北原苍介身材高大，相貌英俊，一出场就俘获了无数女职员的心，她们之前仅在电视机上看到过他的样子，但失真的图像怎么能和真人相媲美？

“北原副行长将主管一楼营业厅的所有业务，同时将兼任北区、东山区、南区、伏见区、山科区还有西京区六家支行的监管委员会会长一职。”说到这里，陶太郎眯着眼睛看向北原苍介，一脸无奈的笑容，“北原副行长刚来就委派给你这么多任务，实在是过意不去啊，分行人员调动频繁，现在管理层岗位空缺严重，只能先委屈下你了。”

“这是我应尽的职责。”北原苍介微微欠身，打量着这个眯着眼睛笑的男人。

这个家伙和浅野直人他们完全不同，是一个真正的职场老油条，他来京都许久，和陶太郎打过数次交道，对方没有倚老卖老，也没有盛气凌人，永远都是那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绵里藏针，笑里藏刀。

阴人的功力可比那时的大岛光夫强多了。

初来京都分行，陶太郎带着他认识了分支行的所有管理层职员，竭力吹捧北原苍介的能力和才华，耐人寻味的是他总要提及大阪分行在最后时刻超越京都分行，荣获今年第一分行荣誉的事情。

这事情确实是北原苍介一手促成，可放在京都分行众人眼里，却是永远的痛。

去年和上半年的动荡让大阪分行支离破碎，京都分行眼看就要连续两次荣获第一分行头衔，那时全体管理层都将受益，却偏偏被北原苍介这半路杀出的北原投资掀翻了一切。

他们对北原苍介心里肯定有所不满，现在这样一圈圈炫耀过去，无疑是故意将北原苍介架在火上烤。

可他偏偏是在吹捧自己，北原苍介还真不好翻脸。

北原苍介这次带来的新业务企划，陶太郎也是大力支持，第一个举手赞成，可态度归态度，行动归行动，他没有任何动作，去千野家交涉，陶太郎也只是象征性询问了一下结果，然后唏嘘感慨一阵。

你问他，他就说自己也没办法在千野家有什么话语权，至于行内，他年纪大了，精力不足，只能尽力协助北原苍介，一副要将大权拱手相让的样子。

可事实是，北原苍介观察了一圈，没有这只老狐狸拍板，自己的业务完全无法展开，他寻找其他部门协同合作，对方语气温和，却毫无实质性动作！

陶太郎在刻意架空自己！

先是无脑吹捧，拉仇恨，让人孤立自己，随后又大力推崇自己的新企划却暗中并不协作，等到几个月后企划毫无进展，他估计就该让人开始冷嘲热讽了。

什么东产金融偶像，什么新生金融巨子！

这种温水煮青蛙般的职场pua，北原苍介前世见过不少，陶太郎玩的确实炉火纯青。

这个月开始，终于分派了权力给他，北原苍介听完他的话，心里更是冷笑不止。

分管楼下营业厅，那是基础金融业务，和融资毫无关系，等于是将他彻底从业务条线割裂出去了！

而所谓的监管委员会会长，分管的那些支行全部是最偏僻的分支机构，根本没在最核心的上京、下京、左京、中京、右京这五个区。

他最需要的人事、业务两条管理权限，一个都没给他！

“那么这六个区的经济发展就拜托您了，北原副行长！”陶太郎神情严肃，鞠躬致意，“这六个区一直是东产在京都区域的弱势地域，今年总行董事会多次强调希望我们将它们扶持起来，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托给您，是我们全行的心愿，请您务必将它们从地狱中拯救出来！”

例行会议结束后，北原苍介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崭新却什么都没的新办公室，他忽然怀念起大阪中央区支行那间已经被他彻底改造成私人居所的行长办公室，天气冷了，他会让人搬来被炉，在上面与藤原纪香、小林杏子她们一起吃火锅，聊天说笑。

现在，他四周张望，没有穿着职业套装，时刻等候在身侧的樱井冴子，也没有慌慌张张，做事忙乱的藤原纪香。

北原苍介下意识喊了一声“纪香”，却无人应答。

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对这些女孩，对过去，对大阪，已然有了很深的感情。

长出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始检阅业务文件，办公室外的门忽然被敲响，北原苍介愣了下，说了句“请进”。

一个穿着崭新职业套装，神态气质还颇为稚嫩的少女扭扭捏捏走来，她用手轻轻拉扯着有些紧绷的黑丝袜，似乎不太习惯这种感觉。

“伊藤万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北原苍介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是伊藤万理华后，颇为震惊。

这小丫头过了生日也才17岁吧！

“北、北原行长，我、我......我是您的私人助理。”伊藤万理华脸色绯红，支支吾吾说着。

北原苍介大为震惊，一番询问后才知道，伊藤万家族倒塌，伊藤万平藏入狱，伊藤万三郎远调中东，他今后的所有收入都将慢慢填补那个时候的贷款亏空，而在离开前，伊藤万三郎与伊藤万理华断绝了父女关系。

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家，也没有母亲的伊藤万理华完全没有了依靠，她也没钱再去维也纳学习音乐，最后用所剩无几的积蓄购买了一份短期大学的毕业文凭，依靠大和田健次的协助顺利进入东产实习。

大和田健次现在是分管人事的常务，权力极大，他大笔一挥，伊藤万理华就被调任到京都分行实习，还直接委派给北原苍介担任私人助理。

大和田常务的人事委派无人敢质疑，并不清楚伊藤万理华和北原苍介之间纠葛的陶太郎也没太在意。

他更乐得这样。

一个被架空权力的副行长，一个刚实习，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两个人搭档在一起，能在分行干什么？

不然挑谁给北原苍介当助理都不太妥当。

“大和田常务......原来是这样，坐吧理华酱，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北原苍介指了指面前的红木椅子。

“海翼！”伊藤万理华按着有些短的裙摆，扭捏地坐下。

她决议放弃音乐，从事金融，为的便是看一看到底是怎样诱惑的东西，能让父亲为之沉醉成那样。

在此之前，她也没有想过会再次见到北原苍介。

听闻过许多职场秘闻的她其实很担心碰到一个可怕的上司，在见到是北原苍介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一会儿我们要出去跑业务，你会开车么？”北原苍介拿起一叠资料给她，“这些都要看。”

“我、我不会......但我可以去学！”伊藤万理华羞红了脸，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生活确实让她有些生活难以自理，可这些都已无法避免，她低下头不敢看北原苍介。

“......我知道了，那就从头开始学起吧，对了你住哪里？”北原苍介叹气，这是一个比藤原纪香还要小白的女孩啊。

伊藤万理华扭扭捏捏，半天才蹦出一个南区来。

南区已经偏离了市中心，不过依靠地铁乌丸线和各线路巴士还是能比较迅速的来到市中心。

北原苍介再度叹气，她也没车，这样上下班还挺辛苦，不知道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能承受得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