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0月10日,东京金融厅总部大楼,3楼,人事管理办公室(3)。
“以上,就是针对金融厅特派检察官藤原纪香的所有处罚条例,有何异议?”身穿笔挺西装制服的中年男人慢慢合上手里的红色文件夹,抬头看了眼站在身前,表情有些不太服气的藤原纪香。
“我不服!凭什么突然把我调任到交通部去工作,我明明是检察厅特派到金融厅的金融检察官,开什么玩笑......”藤原纪香嘴巴两侧鼓起,狠狠瞪着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
“既然没有异议,司波检察官,请带藤原检察官离开,我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理。”中年男人根本没有理会藤原纪香的抗议,低着头说道。
自从这个女人来了金融厅总部后,投诉单一下子增多了十倍。她毫不顾忌的彻查各种案子,不得不说业务能力极强,可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些。
这样的年轻人,他曾经见过不少,很多最后就被发配到边角地区做重复繁琐的工作,再也没有回到大城市的资格,运气差的,万一得罪了什么大佬,可能就莫名其妙从日本消失了。
一年多前,名叫玉川秀的检察官在查案时意外身亡,这也是十几年来第一次有检察官真正殉职,内部人员都清楚,动手的是地检特搜部的马场检事,后者要在监狱里服刑十九年,是检察厅的一桩丑闻啊。
身为人事部次长的他还有更深层次的信息来源,知道这系列事件并非表象那么简单,如今红极一时的年轻银行家、企业家北原苍介是幕后推手之一。
这个年轻人的手,已然伸到了检察系统。
藤原纪香这丫头好死不死的去查北原系会社的金融犯罪问题,这不是撞枪口上了?
只是被调往交通部,看来她背后也有个有力靠山啊,不然按照正常流程,可能会抹黑然后直接剔除检察官序列。
再厉害,再能干,终究只是一個女人而已。
他抬头看了眼从门口走出去的藤原纪香,黑白制服完美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恰到好处的包臀裙和黑色丝袜透出一股神秘与性感的味道。
听说年纪也有二十五岁了,该结婚了啊。
女人,就该在家里好好带孩子,做家务,非要出头干嘛呢。
一旁的固定电话响了起来,他伸手接起。
“我是......啊,是的,对藤原检察官的处罚已经完成,调任交通部......啊?一周后调回来?这、不符合......啊,是黑崎检察长的意思啊,好的,没问题,我会和藤原沟通的。”
挂掉电话。
他眼眸中的笑意渐渐淡去。
黑崎检察长,那可是检察厅的一把手啊。
藤原纪香到底有什么深厚背景,竟然可以让总检察长亲自出面为她说情!
而且这一周的调任,也太儿戏了点吧,说是惩罚,更像是调戏?
他有这样怪异的错觉。
从办公室蹭蹭蹭快步走出后,藤原纪香气得不行,她知道,一定是北原系长干的好事!
可恶啊,他怎么可以这样!
明明说好了要公平战斗,他居然犯规!
曾经那封不辞而别的信中,她切切实实告诉过他。
她找到了值得自己去拼尽一生追求的东西。
玉山秀的死,她眼中逐渐显露的真实银行内幕都让这个从四国岛乡下一步步走到东京大城市的女孩感到阴冷可怕。
也同样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理想与目标。
真实的正义究竟存在吗?
玉山检察官在追寻这个,她又何尝不是呢?
“明明说好会认真和我比一场的,大笨蛋,大混蛋,呜呜呜......哼!”
藤原纪香高跟鞋蹭蹭蹭摩擦地面,嘴里小声嘟囔着。
“藤原桑,藤原桑,等等我!”一个英俊的男人从她背后跑来,笑着从侧面把脸凑了上来,“你眼睛红红的,没事吧?”
这个名叫司波烈的年轻检察官是藤原纪香的上一期学长,两人在检察厅录取考试时认识,后来又一起被分配到了东京金融厅。
司波烈也是她的上级主管领导。
“司波前辈,我没事啦。”藤原纪香抹了抹眼睛摇头。
“没关系的,藤原。我问过可靠的人事部同期,他们说你的调任只是暂时,交通部的工作与金融厅相差那么多,显然只是有人在恶心你而已。”
司波烈说着脸上露出一个不满的表情,和她边走边说道,
“这里是金融厅,不是检察厅,我们被委派到这里办公,一不留神可能就会得罪金融厅的一些大佬,但他们没有权力欺压我们,这种调任,更像是警告,所以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啦。”
“嗯,谢谢司波前辈,我知道了。”藤原纪香嘴上胡乱应承着,脑袋里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进去,她还在想着北原苍介。
系长这个大笨蛋,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来找我?
他有时间去参加坂井泉水的演唱会,都没时间来看看我!
醋意在心底升起,可她又有些无可奈何。
谁让她是唯一那个拒绝成为他在外情人的女孩呢。
非要说起来,他还真没义务来看自己!
可一次都不来,也太过分了吧......
“藤原桑,你是不是很缺钱,这次扣除了你三个月的薪水,如果手头比较紧张的话,我可以先借伱一些,不用不好意思,我们是前辈与后辈,前辈照顾后辈理所当然。”
一旁的司波烈还在喋喋不休。
钱?
是不是因为自己不能给他赚钱,所以他更偏爱其她人呢?
说起来好像真的是这样啊,只有自己偷偷跑出去任性的当了检察官,其她人都好好待在他身边呢......
藤原纪香看似比其她人更像是独立有自我的现代都市女性,但她的骨子里烙印着大和抚子的印记,又是从四国岛乡下出身,其实对这些更为在意。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突然有些摇摆起来了。
“藤原,藤原......”
“啊,司波前辈,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没关系,没关系,果然是因为经济问题,有点苦恼了吧?”司波烈更笃定自己的判断没错,他调查过藤原纪香的履历,乡下考到东大的女孩,家境很差,在东产时工资也不高,缺钱是理所当然的了。
这是自己下手的好机会啊。
他这么想着。
然后藤原纪香投射来一个很困惑的表情。
“钱,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