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能够做到的事

毁灭你，与你何干？

这是流星云在来到星界之后，无时无刻不铭记在心的话语。

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强大的生灵，可以随意玩弄你的生命。在你看来无比重要的事情，对于它们而言，毫无关系。

如果你能够让他们达成目的，无论你会被如何，都不重要。

曾经的流星云，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之下，被世界交换了出去。

在来到星界的前一刻，他甚至还在想着，捡到的那一千块钱，要怎么办。是交给警察，让他们物归原主；亦或是与自己的女友分享自己转运的喜悦？

但在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没有亲友，毫不熟悉的世界之中。

甚至于，如果没有方缘的第一时间出手，他，流星云这个存在，是否还能存在，都是一个未知数。

从那一刻起，他一直在为了能够继续存活而努力着。

逐渐的，在空域之中依旧活跃的意识，让他得到了同为星界觅者的大能，交换的化清决。

开发的起源让他得以快速的吸收知识，确保自己在跨界的时候，有最基本的生存能力。

逐渐强大的他，对于能够活下这一事情，开始不再质疑。他在来到暗域之后，甚至开始推测起当初方缘老师，第一时间使用本命法器救助他的想法。

是出于对弱者的同情？是自身职责作祟？亦或是随手一帮？

但当他在刚才那一刻，完全明确了这个世界，只有步入反位面或是被大能者完全覆灭两个结局之后。

他第一时间冒出的想法，才让他看清了，当时方缘对他露出的那个笑容，究竟是为什么。

那是看到了与当初的自己，毫无二致的人时，发自内心想要帮助他的笑容。

现在，不自量力的他，想要为这个希望渺茫的大陆，做些什么。

毁灭我，与我无关。但毁灭他，被我看到，我会尽力去阻止你。

现在的流星云，不再是当初那个弱小的他。脑海之中充斥着知识的他，与他的前辈一般，萌生出了拯救绝望世界的念头。

他想起了那天面见周尊时，对方说的一句话：原生星界觅者之间的关系，可比你想像中，要来得亲密。

是啊，都是为了拯救被末日种子侵蚀之下，奔向死亡的世界的人们。拥有相同信念的人们，又怎么可能不亲密呢？

擦干眼泪，流星云的双眼看向走入遗迹之中的赤翼，朝着早就立在身旁的肖潇说道：“带我们回去，我需要亲自，规划简易基地的展开部分。”

上级反规则气息逐渐减少，已经步入流星云所不了解维度之中的赤翼，用他的力量，将附着在这块世界碎片上的末日种子残壳，包裹了起来。

残壳被笼罩之后，这块世界碎片得到了片刻喘息。

只不过，那些已经发育完备的末日之树根部，在赤翼现在的视角之中，牢牢的包裹着这块世界碎片。

幼小的树苗，于混沌海之内汲取着混沌气息，不断的为这块世界碎片填充与斯特兰世界相反的信息源。

赤翼站在混沌海与世界碎片的缝隙之中，没有尝试去除掉那已经长成的树苗。

因为这样的尝试，他已经在履行定界者职责的时候，进行过了很多次。现在的他，仅仅能够保证自己能够在混沌气息的侵蚀之下，长久的生存于混沌海之中。

末日树苗那种已经处于概念状态下的东西，凭他规则级的力量，即便是触碰也无法做到。

他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消磨起依然拥有实体的残壳。

而暗域里的流星云，则是在肖潇的携带之下，来到了简易基地之中。

“星云，虽然刚才我没有反对你的决定，但是我需要你告诉我你的计划。”肖潇坐在流星云的面前，在启源领域的光芒笼罩之下，两人相对而视。

她的面上有纠结，也有着期盼。

她真心的希望，刚才流星云所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一颗成熟期的末日种子，她能够想到，在将它带回星界之后，能够得到怎样的嘉奖。

但流星云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在启动芥子能核心的时候，反问她：“肖潇，末日种子的正体是什么？”

“是混沌海孕育而出，集合了毁灭、侵吞、消磨等诸多规则的核心。”

流星云再问：“那这些规则在扎根于世界之中，汲取了足够的信息源之后，衍生出的末日之树，又是什么？”

“是末日这一概念的集合体，它拥有该世界之中，所有物质的毁灭方式。”

流星云点了点头，问出了第三问：“既然你明白末日的概念，那么我们现在遇到的末日种子，你能够为我解答，为什么它要孕育这个反位面吗？”

正常情况下，末日之树毁灭世界的方式，都是在世界最基本的信息源之中，灌输末日概念。在末日概念的侵蚀之下，世界最基本信息源所构筑出的规则，将会逐条湮灭。

规则湮灭之后，没有了抵御混沌海侵蚀能力的世界，其信息源的具现化：物质界，将会直接暴露在混沌气息的侵蚀之下。

在这个阶段之中，无论世界之内残存的生灵，有多么的强大，只要不是能够以自身孕育出规则的强者，都会在混肚气息的侵蚀之下，化作虚无。

他的概念，他的形体，他在时光之中留下的痕迹，都会被抹除。

最终，只剩下在世界交汇时，传递给他界的那一点点信息，还会保留下来。

在思考之后，肖潇想不出，为什么末日种子需要孕育反位面，于是她摇了摇头。

而流星云在她思考的时候，已经重新启动了芥子能核心，收回启源领域。

黑暗里，肖潇看不到流星云的表情，看不到他兴奋的眼神。

“末日种子，是概念。”

“它是由混沌海之中各个世界消亡时，信息源与混沌气息冲突所产生的那些规则，聚集在一起而形成的。”

“它带着一整个世界新生的希望，但也带着一整个世界消逝的哀嚎。”

“所以它一旦扎进一个完好的世界之后，便会汲取其信息源，想要重构自身。但因为链接着混沌气息的原因，它无时无刻不在信息源与混沌气息的冲突之中，再诞生出末日概念下的规则。”

“于是，畸形的世界，末日之树，在足够的规则之下，形成了。”

“但是，在末日种子中，末日概念与原世界的信息源达到平衡的时候，它便会同时衍生出‘正常世界’与末日之树两种状态。”

“这个‘正常世界’，就是反位面。”

“由于混沌海的反哺，它会以正位面无法企及的速度成长，直到两个世界体量相同之后，发生正反湮灭，达成毁灭世界的目的。”

“但如此一来，对它进行反哺的渠道，末日树苗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一旦它能够被我们拔除，那么以大能的手段，足以将这块正朝着‘世界’发展的世界碎片，从斯特兰身上剥离。”

“那么它将会形成一个，正常的世界。”

肖潇打断了流星云的畅想：“你也知道末日之树是概念，那我们该怎么去拔除这个与世界信息源融为一体，连大能者都无法拔除的概念呢？”

“它不是末日种子，它是树。”流星云的脸上带着无比的兴奋：“肖潇，你知道我的启源之中封印着的，是什么吗？”

“是幸运树。”

“是和末日之树同等概念级别的，幸运树。”

“它汲取幸运的根须，每一处末梢，都连接着一位生灵。”

“但现在的它，无比虚弱。”

此刻流星云的声音，如同引诱人步入深渊的恶魔一般，充满魔力：“封印着幸运树的，就是我的启源。”

没错，正因为如此，流星云才敢判断，末日之树汲取世界信息源的方式。

“现在的末日之树，才刚刚发芽，它的根系一定很少。只要我们将末梢的那些生灵，全都找出来......”

肖潇明白了。

流星云想要以封印幸运树相同的方式，将这颗刚刚发芽的末日之树，封印起来。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角，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有把握，去封印一个概念吗？”

“不，我没有把握。”流星云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我明白了。”肖潇起身，步入电梯之中：“如果你失败了，我会直接启动界域锚定。”

黑暗中，流星云看着她消失在合拢的大门之间，布满起源的双眸微微眯起。

说实话，在阅读了许多知识的现在，他都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与幸运树同为概念级的世界，能够将它捕获，明明世界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他也不明白，明明只是世界赠予‘主角’的启源，本该属于规则级的启源，能够将它封印。

他同样不知道，他需要为了封印那些末日之树的末梢，花费多少无法再生的启源核心。

但只要他明白，自身的启源，拥有做到这件事的力量，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