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错误的想法

馨娴双手抱膝，已经保持这个姿态很久了。无论是休息，亦或是进食，她都待在流星云的身旁，倚在机铠之上。

微微的星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怯懦的双眸能够看到眼前的流星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这位契约者每日的伺候，对于他的依赖日益增加。对于他的称呼，虽然依旧没有改变，但不再像以前那种命令式的口气，更多的，反倒是在撒娇的感觉。

目光在地上男人的脸上扫过，他紧闭的双眼微动，很明显是拥有意识的。

一想到对方需要保持这样的状态许久，她就有些不好受。

“唔...”意识深处的力量，又在提醒她，该进食了。

馨娴眉头一皱，第一次对自身的天赋有些不喜，尽管之前它也是这般，饥了便会提醒她进食，但从来没有一次让她心中生出如此之多的烦闷。

再看了一眼流星云的脸庞，馨娴还是从他交给她的袋子中，拿出了黑晶，开始小口小口的咀嚼。

天上的星再度闪烁了一下，星光愈盛。

千身山脉里，司音一如既往的使用那具晶石化身，在千仞壁中走动。

她不时捻起一根藤蔓，观察上面的纹路以及生机，确认千身之树的状态。

一丝一缕的能量，在纹路中流淌，柔和而又强韧。

这是木灵泉的力量。

这株占据了千身山脉大部分区域地下的异兽，确实如传闻中的那般，占据了木灵泉。

它凭借着这充满生命规则的泉水，曾与司寂交过手。那一战，让千身山脉深处的千仞壁，成为了空茕帝国的生命禁区。

司寂下令，所有空茕帝国的子民，不要步入其中。

并不是他无法摧毁对方，而是击杀对方所需要的代价，他无法承受。

千身山脉十分特殊，它与地源空洞，形成一个十字，在它们的交汇处，便是星石曾经存放的地方。

如果想要完全杀死这株异兽，无法控制力道的司寂，会将千身山脉击断。被扩大的地源飓风出口，将会造成巨大的风灾，空茕海回涌的水汽，无法在这样的风灾之中进入土壤之中。它们会随着飓风，进入云层里，让空茕境内生成连绵不断的细雨。而千身山脉附近，将会因此，不再适合居住。

思量之后，司寂与千身之树达成了一些交换，便放任其一直存在于此。

圣安城，便是因此，而存在于千身山脉边缘。

司音，也是因此，看中了千身之树的力量，自愿在三千年前来到这里。

只不过司寂没有想到，千身之树看穿了司音的欲求，以离开暗域为由，蛊惑对方签下契约，为其不断的提供强大者的身躯。

强大的千身之树，在三千年中，除了司音最重要的目的之外，有求必应。无论是阻截圣元帝国的部队，亦或是千身山脉之中资源的地点，又或者是死寂之风的应对方式。

诸如此类，它全都为司音做到了。

这使得司音对这位异兽，异常的相信。

这一次的天外之旅后，她也如往常一般，以化身进入千身山脉，想要得到这位仅差一步就能够突破伟大者的异兽的指点。

很快，水晶化身便来到了那处存放着星门的地方。

厚重的生命规则，笼罩着星门，司寂所留下的力量，尽职尽责的守护着它。

化身在这里停驻了片刻，便继续向前，去往另一座山头之上，那处联络千身之树浅层意识的祭坛。

“伟大的千身之树，您虔诚的信徒又来找你了。”语气轻佻，司音对于这位契约者毫无敬畏之意。

毕竟对方的主体意识，在三千年里苏醒的次数，寥寥无几。

藤蔓轻动，爬上祭坛，将那具献祭给它的强大者级异兽拖走。腥臭的异兽血液，在祭坛上，再度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契约者，你想得到什么。”千身之树的精神波动传来，机械且毫无情感的精神波动，让司音很满意。

她提出了她的要求：“伟大的千身之树，请给予我一缕木灵泉。”

藤蔓轻微抖动，一缕水迹自大地下出现，沿着它缓缓移动至司音的面前。

“叮~”

水滴滴落瓶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司音对于这次的交换十分满意，她操纵着这具化身，沿着来路返回。

而天空之上，残缺的身影盘踞在这里，他的身侧是一个完全由精神力构成的意识体。

“你说，她找你要这一缕木灵泉是为了什么？”祈星者的触须，转动那没有送出的魔方，低沉的声音自腹中响起：“你的这位契约者，一改之前对于空晶的需求，令我很是意外。”

千身之树的意识体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待在祈星者的身侧，同为伟大者级战力的两人，有着共同的目的。

一如司音与它的关系一般，它与这位祈星者，有着约定。

只不过与司音不同，它与祈星者的地位，是对等的。

“看她的样子，似乎放弃了逃离这里的想法，说不定就与那道开启的星门有关。”祈星者的声音充满魔力，让千身之树的意识体，微微抖动了一下。

“我们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意识体开口，那个存在了三千年的契约阵，蓦的散发出一阵庞大的能量，在它的意志之下，碎裂。

可是两人都没有去理会它，任由拿着木灵泉离去的水晶化身失去力量，停在半途之上。

祈星者手中魔方停下，他没有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魄力，在还没有确定灾劫能够出现之前，就断掉了与司音的契约。

要知道他的这一举动，将会激怒那位伟大者。

沉吟片刻，祈星者回答了千身之树的疑问：“目前已经确认大陆架所有受力点，只不过布置牵引阵还需要时间，目前只完成了三处。”

意识体点了点头，抬手丢出一块物体。

“这是我这些年搜集的强大者的精魄，在你发动牵引阵的时候，我需要你将它融入星石空洞里。”

“这东西交给了我，那你的晋升岂不是被打断了？”祈星者有些意外，按理说这位已经明确了前路的异兽，不应该将这份精魄交给他。

因为对方需要它，来进行突破。

意识体挥了挥手，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那些天外来客中，有一位根本无法理解的存在，他的战意将我的突破意志击碎了。”

“虽然碍于我的躯体过于庞大，意识又有着生命规则的保护，他并没有击杀我，但是我突破的仪式也被他打断。”

“祈星者，如果你真的想要完成计划，那么就使用它，在将大陆整合的时候，牵引我的根系，散步至每一寸土地之中。”

声音散去，两人各自离开。

而圣安城里，端坐在祭坛之前的司音，却没有那么好受。

那具因为契约而生成的化身，承载着她所有的意识，在它破碎的时候，虽然她已经反映足够及时，但是却还是被迫留下了庞大的精神本源力量。

不止如此，那缕用来在域外供她探知外界的木灵泉，也没有带回。

“千身之树！”双目溢血的司音，发出咆哮，在祭坛之前，昏迷了过去。

听到她咆哮的姝灵着急的跑了进来，扶起昏迷的大祭司，将她靠在祭坛的边缘。

“大圣女阁下！大圣女阁下！”精神力量涌起，姝灵探知这司音身躯之中的状况。

在确认了她的身躯没有受损之后，才舒了口气。

她打了个响指，示意外边的圣女们进来。

“快些结阵，我需要为大圣女阁下进行意识修补仪式。”

柔和的力量注入司音体内，缓缓的修补她受损的意识，让她从迷蒙之中醒来。

“姝灵，可以了，我自己来完成修养就行。”司音紧紧的抓着姝灵的小臂，力道之大，让姝灵面色扭曲：“你去将佟璐找来，我有事要和她说。”

姝灵感知着司音狰狞的面容，没敢违逆。

佟璐很快被她找来，有些不安的跪坐在司音身旁。

“好孩子，你现在能够联系到你的主人吗？”面对佟璐，司音强行将灵魂深处的痛苦压下，尽量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佟璐摇了摇头，她并不知道该如何联系流星云。

司音面色一变，但很快调整了过来：“不要紧，好孩子，去修炼吧。我现在身受重伤，你要尽快成长起来，接替我的位置，圣安的希望就依赖你了。”

挥了挥手，示意佟璐离开之后，司音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原本她以为，这位同为传承者的佟璐，会受到流星云的特别对待，所以才特地将她带在身边。若非如此，她只需要等待对方成长为强大者，再抛出橄榄枝，便能够将其吸纳入圣女团之中。

现在好了，那位学识广博的天外来客她联系不上，又不能打扰闭关中的司寂，灵魂受创的她，很难再进行十来天后的域外探索。

对于域外的向往，让她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这个错误的决定，不仅让流星云的计划出现漏洞，更让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