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二次对话

“汝之于吾，何益？”

莫名的声音震颤着，通过世界符文的共鸣，传入流星云的耳中。

即便处于狂态，他也顾不上泯灭那只被发现的新生意识，不论是主意识深处的本能亦或是狂乱的真理意识，都在催促着他回应这道声音。

这是它们的晋升之机。

浮于表层的意识主体，在狂乱的状态下，震动世界符文，向着这道涌入行星系的庞大意识回应着：“拔除与星界进行交汇世界的末日，是我的职责，对你有何益处我并不知晓。”

“超脱存在予以限制，勿启损毁之举。”

一如来时的突兀，那道世界意识在一瞬间抽离。

狂乱之中的真理意识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开始变得越发的疯狂。

它不断咆哮着：“收回你的真理！！！”

已经没有太多甚至的它，甚至已经分不清自身真理的来处。

不过这对于流星云来说，却是十分好的机会。

世界符文在震鸣，它在主意识晋升的情形之下，与真理意识之中的洞悉之力一同，再度压制下了狂乱意识不断散发的灵感。

双目泛血的流星云余光之中，已经推至远处的维尔丹迪，因为真理意识不断散发出来的些许信息源，目光开始有些呆滞。

过多来自末日树苗的真理，让她的世界观、意识主体都在遭受冲击。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过一次意志检定。

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的流星云，在自我封印之前，朝着维尔丹迪的口中，丢去了一颗凝神丸。

随后，一层流光便化作薄薄的晶体，将他完全封印其中。

而处于地表之上，正在休憩的馨娴，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契约者的衰弱。她没有顾上换身衣服，就那么穿着睡衣，化作一道流光，自裂谷之上一跃而下。

在她的身后，后知后觉的地面才轰然爆响，塌陷出一个又一个被她踩踏出来的巨大坑洞。

天外，所有超阶械能师，也被降临的世界意志惊动了。

他们看着地表之上的情形，琢磨着，是不是那位域外生灵，又搞出了什么堪比芥子能核心的东西。

来到简易基地后，馨娴将躺倒在地的晶体轻轻抱起，放在一旁的床上，然后双手抱膝，如同在暗域之中一般，就那么静静的守候在流星云的身边。

梦境袭来，在身躯的保护模式之中，陷入沉睡的流星云再度接触到了全新的梦境。

一处完整的世界诞生与毁灭之画，在他的意识海之中，缓缓展开。

扩张到了极致的世界，信息源逸散已经完成，没有超脱者诞生的这处世界，已经无法再束缚那庞大到极致的信息。

原本仅仅能够充盈一处奇点的信息源，化作了无数的生灵，无数的物质。在漫长的岁月里，爆炸的奇点将信息源逸散，无数在世界初开之前就已经定下的规则，纠缠着，在混沌维度之中，锚定下自身的法则根基。

依托着这道法则根基，它构筑出了完整的规则之力屏障，将那侵蚀、吞噬信息的混沌气息阻隔在外。

于是，世界虚影诞生了。

将自身降下一个空间维度之后，信息源得以扩张，它们不断的让世界最为基础的规则，在这片空间维度里，汲取一切可以吸收的养分。

无论是什么样的能量，都被这些规则转化，形成了初始的规则之力。

光、暗开始分明，世界也逐渐有了物质与虚无的分别。

自此，这处世界拥有了空间与时间的概念。

第一幅画卷到此结束。

随后，展开的是它毁灭之时，所定格的场景。

自身信息源在这处空间维度里，化成完整的物质形态，生命诞生之后，依照最初的信息源演化出的生灵，或是成长为守护者，或是研制各种各样的科技。所有生灵达到超凡阶级的最高位格，规则级的尽头之后，都在为着一个目标而努力，那就是脱离当前世界的桎梏，成为超脱者。

这是铭刻在所有生命真灵之中的最高目标。

作为与混沌维度同等阶别的真灵之海，它们勾连着所有生命。

每一位开智的生命体内，都会拥有真灵的存在。但这份真灵所处的真实空间，并不在世界所开辟的空间维度之中。

它会如同组成所有生命的物质一样，跟随着生命体进行着移动，但实际上在它们的维度之中，它们从未移动过。

沟通生命体所有接纳信息并对其处理的真灵，渴望将其对应着的生命体，真正踏入真灵之海，将它们从无法移动的境地之中解脱，真正成为该生灵的一部分。

可是，这处世界之内的规则级存在，无一开辟出超脱者的道路。

它们或许能够轻易毁灭一处星域，又或是能够在那处世界之中肆意的进行各种神异的举动，但最终，没有生命完整的构筑出属于它们自身的底层规则，真正成为与世界等同的存在。

于是，在信息源的逸散达到最稀释程度的时候，混沌维度之中，它所支撑起的规则之力屏障，因为依托着信息源的法则根基无力维持，而开始被削弱。

那些混沌气息沿着规则之力屏障薄弱、开裂的地方，侵吞着世界之内的所有信息。

最终，无数生灵或是信仰混沌气息，或是抵御混沌气息，都无法真正的在它的侵吞之下继续存在。

被完全侵吞的他们，重新成为信息粒子，顺着混沌潮汐，飘荡在混沌海之中。

即便是规则级的最高位格存在，不能够完成规则之力生生不息的他们，最终也没有逃离被抹消的命运。

只有极少数运气逆天的存在，才有可能碰上恰好路过，且心存善念的法则级强者，得以在其他的世界之中，重新生存下去。

世界消亡了。

而那一处被世界开辟出来的维度空间，无论它的体积有多么的庞大，最终也逃不开重重新展开的命运，化作混沌维度的一点空间。

在世界意志抵抗之下，重新凝聚出来的一丝信息源，漂流在混沌海之中，它路过各式各样破灭的世界，汲取了那些世界最后的信息源，最终，重新形成了一个与世界初开的奇点类似的完整信息源体，末日种子。

第二幅画卷，到此结束。

当流星云从梦中醒来，他明白，自己已经在于狂乱意识的接触之中，得到了那份意识所储存真理的‘目录’。

依照那份目录，他可以随时阅览两幅画卷之中，任何一个节点的信息。无论是对于解析混沌气息，亦或是探寻世界诞生、毁灭之时的各种规则之力变化，都是可行的。

前提是，他能够在狂乱意识的同化之下，保持自身理智的清醒，而不是像它那般，失去了所有的神志。

稍稍回想了一下他所看到的，关于真灵的信息，流星云有了一个疑惑。

在星界之中，有着真灵融合仪式，他曾经用来拯救过司音的意识。

而按照星界的说法，想要晋升完整的规则级，就需要在晋升适格者四阶的时候，完成这个仪式，将属于自身的真灵，完全融合进肉身之中。

但如果真如画卷之中所说，所有生命是在真灵的影响之下，才萌生出成为超脱者的念头，那么是否完成这个仪式，其实在进行法则级的突破之前，并不重要才对。

这一点，不止在暗域的那份超脱传承里有体现，千解的生命形态变换，也没有使用到这种仪式就完成了。

所以说，其实成为规则级，并不需要这个仪式的存在。

那么，星界在星寻者学院之中，所给出的这个信息，是否是真实的呢？

它也是真实的。

两者的区别就在于是否是完整。

流星云对比了一下赤翼与司寂等人的规则级强度，规则之力生发器官的一些特性，很快就从画卷之中的信息推导出来了这个东西。

进行了真灵融合仪式的生灵，在根源意义上，就成为了一位完整的‘一’。

他们就是己身，因为真灵降格所带来的高纬度特性影响，已经在一定程度之上，是脱离了世界的存在。

其位格，已经可以说得上的是比肩世界。

这就导致了，在星界之中完成这一仪式的生灵，很容易就能够突破到超脱者级别。

想来，这也是那位曾经逗留在星界之中的高维者，告知他们的信息吧。

完整思考了一遍之后，流星云才收取了周身的启源之力，将其重新化入自己的启源之中。

伸了个懒腰，他拍了拍身畔的馨娴，示意她自己已经没事了。

安抚完毕之后，他才有时间去检查维尔丹迪的情况。

同样躺在地上的维尔丹迪，就没有他这么好的待遇，直到现在还依然保持着蜷缩的姿态，肌肤与冰冷的大地紧密接触。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她的面部表情已经没有最开始时的那么狰狞。

流星云看向一旁还在不停释放着洞悉之力的世界符文，摇了摇头，将其收入禁锢器之中。

没有被完全激活的世界符文，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损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