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我终是崩溃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因为迷香的原因,我动弹不得,只得任由他脱去外袍,
“你别碰我,滚开,滚开啊,”
我从来没经历过这般可怖的事,眼睛哭得肿胀,违弃了师父交代的话,嘶哑着声轻唤:“师父救我,师父你在哪”
不知是祈祷成真还是大梦之中,有人从窗桕入内,带着末冬的寒意一并而来,也就数秒,陈默被惯力摔到地上,而我落到一人的怀里。
“南熹,”我听到师父的声音,也是这般从容的轻唤,可这人的声音太过于急躁,我不愿睁眼,怕眼前的人不是心念之人,也怕这只是迷香的幻觉,只哭着求他别这样叫我。
扶背的人微愣,脱去外袍,盖到我身上:“阿南,是师父,”见我不愿应声,他右手扶背,左手勾着指尖,悄然抹去我残留在脸颊的泪水,“阿南,选择权在你手里,你不愿没人敢强迫你,太后也不可以,师父知你不愿留下,早就帮你推了。”
“我想回去”我艰难的睁开眼,入目是师父紧绷的面容,没有半分缓和,听我答话,他略微带笑,答应下来:“好,回黎北。”
我歪着头,看着木桌脚柱雕刻的花纹,又移到屋顶木桩上,一寸一寸的打量充斥着绝望的里屋,终于是强忍不住,轻颤着身子埋在他臂弯中,带着浓浓的哭腔,“师父师父,回去,回南萧,我想回南萧。”
抚背轻拍的人顿了顿,很快又点了点头,随我出声,“好,师父带你回南萧。”
“阿南,师父抱你出去?”发梢上传来他询问的声音,一并响起的还有陈仟行怒极的声音:“都给本世子滚出去,再没找到人,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片刻后,窗桕传来陈仟行的声音,“王兄,快带萧姑娘走。”
师父见我点了头,用外袍将我包裹得严严实实,抱到侧房,交给陈仟行,“扶着她,若本王久而不到,带她去锦北王府。”
“王兄。”
“师父。”
我和陈仟行的声音一同响起,只不过我声音很轻,寂静的房中,只能听到陈仟行的唤言,正要离开的人,回了头,垂下的手指碰了碰我的头发,又突然退去笑意,蹲下身与我平视:“师父在。”
“回来。”我哑着声,轻轻说道,眼泪虽糊了我的视线,但还是能看着他浅笑的面容。
“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怎么又哭了,师父会回来,带你回南萧。”他低了声,和我保证。
暗下的里屋,陈默还趴在地上,刚才陈瑾之的抬手拽拉,再反身一脚踢得他浑身都疼,眼睁睁的看着南熹被带走,不服和屈辱袭上心头,还没等他起身,去而又返的人缓步过来,来人悄然入内,然后顺而闭门。
一步、两步、三步,陈瑾之神色未变,行至陈默跟前,将人提起猛撞在房柱上,这一击让身下的人猛咳出来,没给他喘息的机会,随后,飞身一脚轻轻松松的将御制实木房门和陈默踹到院内。
“王爷,王爷,别打了”陈默只觉着五脏六腑惧裂,更有甚者双耳还流了血,看着瘆人得很。
同一时间,雪意宫院内。
数十个皇卫由外涌入,围了一院子,内侍急传了此事,程妃出来的时候,就近皇卫作揖行礼:“程妃娘娘,卑职奉上面的意思,查搜宫殿。”
“大胆,这是本宫的寝宫,得你们放肆。”程妃端着手,怒声道。
“娘娘,莫让卑职为难。”皇卫上前几步,“是殿下的意思,萧姑娘失踪了,若娘娘执意阻拦,卑职只好得罪了。”
程妃心底发冷,不由自主的想到陈默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先是开宴时拦了一个宫女,宴中徘徊在侧宴,直到现在都没露过面,要是真如她所想,一个凌泽部如何能保下他。
“大人,姑娘找到了。”蓝衣皇卫转过身:“在哪找到的?”黄衣皇卫颌首回道:“敖嘉所。”
陈瑾之俯身半跪,绝冷的侧脸靠近,“哪只手?”
“什么?”陈默冷了身子,明了他的意图,半趴半退往后缩,“王兄!王兄,你放过我臣弟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心生妄念,你就看在臣弟并未得逞,放过臣弟,”
“求王兄,放过臣弟。”
“于家国大义,于皇姓之争,本王已经妥协了很多次,也乐意妥协,”陈瑾之不急不慢的从黑靴中抽出匕首,“但,她不行。”
“啊”一声尖叫下,陈瑾之收了刀,站起身,漠然睨视道:“本王不妨告诉你,若你今日碰了她,王师的铁骑定会踏平凌泽部,如不是怕毁了她的名声,本王定将你这只手废了,当然,你这条命先存着,”
所外传来程妃的声音,陈瑾之微微一笑,再道:“等她什么时候想要了,本王再来取。”他语速很快,一歇说完了,身下的人也白了几分,冷汗瞬湿。
推门入内的众人,只见得温言和善的四王子凄声惧厉,鼻息只进不出,整个人倒在血泊中,从入内探查的皇卫查探完后,也都明了,但都心照不宣,连个眼神都没给这位看似君子的人,悉数离开,仅有跟着程妃的内侍赶忙去找太医。
知晓此事的太后和君上第一次默了声,若这次陈默得了手,只怕两国再次交战,如是这样,让陈默受了罪也是应该的,后来,陈默的手因为没得到及时救护,也算废了,这是后话,王城里鸡飞狗跳,殊不知,陈瑾之早就出了城。
“师父。”我靠在王墙城下,陈仟行亦在一侧,看着他平安出来,我踱步到他身前,仰头看他。
他垂下眼,细细看了我很久,弯唇轻笑:“心情好些了?”忽而,又俯身替我掖着外袍,循着话音,“走吧,”见我不知所措的抬眼看他,他淡了音,握了握我冰凉的手,安抚道:“师父带你回去,回南萧。”
话音瞬落,我无神的双眸眨了眨,看着他带我过去,看着他上了马车,看着他伸出手想拉我上去,我没动,也没伸手,眼泪随着眼眶涌出,心底的委屈和意外的未逞,在见到他真的送我回南萧的那秒,肆意迸发,一发不可收拾。
“南熹,十一岁入王府,随师父看过漠北护河,走过黎城大街,习过王师百练,一年半载,日日如此,可没有五年了,我还能在王府、在黎城、在北漠多久?”我呜咽着咬唇,难过得不能自已,“在北漠,师父教我读兵书,带我练剑,护我数百日”
末冬随着初雨止步,大雨倾盆而下,砸到屋脊的梁上,砸到青石板道,砸到我的心里。
“阿南。”师父的声音在侧伴起,明明雨那般大,我却未受到一点雨水,全被师父的身子遮去,今夜的隐去,大雁的南飞,师父的颤音和我许久未找回的声音。
“我想回南萧,是因为那里有疼我的五哥、拌嘴的六姐、护我的母后,还有好多好多我爱和爱我的人,可是,我突然又不满足了,因为你在这,”我张了张嘴,轻了言语:“师父在这儿,南熹又能去哪儿?”
也许是哭脱了力,我蹲靠在师父的脚边,一抽一抽的停了声,见我如此,他朝停靠的的马车招了招手,陈仟行很快拿了伞,撑到我们头上边,昏昏欲睡中我被师父放到背上,师父的背脊宽大,不似五哥削瘦磕人。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的声音,“不用偏向我,遮住她就好,”低沉的声音微微停顿,又开了口,“我怕她感冒。”
陈仟行跟在一旁,见他背上的人渐入梦中,“不坐马车了?”
“路途太颠簸,”他侧眼看了看,“怕她醒。”
“王兄,打算如何处理两部?”就在刚才陈仟行已经收到了王城内有人来告知,陈默的惨状,也该,毒杀先王和欺辱公主够他死万百次了。
“将工部修缮贪款和礼部皇陵祭礼章程有误一事放出声来,让刑部的人跟进,既然想保全某个人,那就让他们自身难保。”
陈仟行点了头,转头着人去办,又差人拦了往这边赶的棉落,跟着往城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