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转过头来,圆睁杏眼,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听了左丘的话,乌醒石已经站起了身施礼道:“原来是左督的千金,失敬。”
那女子并不理会乌醒石的话:“问你呢,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左丘脸一沉,说:“玉儿,不得无礼,快点回来。乌公子,穆公子,这位是我的女儿左玉。从小娇惯坏了,不懂礼数。让李大人与两位公子见笑了。”
李源连忙道:“我是认识玉儿,所以心里明白。没想到乌公子能看出来。”
乌醒石微微一笑:“左小姐倾城之貌,就是穿上男人的衣服也不能掩盖一二呀。”
左玉哼了一声:“算你会说话!”然后,低头去看玉狮子去了。
大家都笑了。
“乌公子,咱们还是聊聊你那首词吧。”左丘目标明确。
乌醒石早就想清楚了这件事:“那首词只是玩儿罢了。左督有话可以直说。”
“乌公子绝顶聪明。阎选走了,我就直说了。魏梁临界,十年前金良关大战之后,虽然小有冲突,但是总体上是和平的。你在词里说,要建功立业就要到湖州,那你怎么看现在的湖州郢州的形势呢?”
乌醒石:“两位大人是湖州百姓的父母官,自然要考虑湖州的形势,魏梁的形势。魏梁再战,就在目前,想必两位大人已经心知肚明了。”
左丘与李源互相看了一眼。左丘说:“你怎么就断定魏梁要再战呢?”
乌醒石依然淡定:“梁国秘密增兵郢州,阎选又来试探湖州的反应,很明显,魏梁很快就要开战。”
“噢?梁国增兵,乌公子是怎么知道的?”左丘问道。想了想,又改口道:“依乌公子看,梁国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很快吧。如今秋收已过,正是用武之时。”
左丘又看了看李源:“你是不是觉得阎选离开湖州的时候就是梁国进攻的时候。”
“不,区区阎选,梁必道不会在意他的死活。如果大家都以为阎选离开是梁军袭击的时机,那,当他在湖州的时候袭击,岂不更好?”
左丘点点头:“你是说——好吧,那乌公子以为,我湖州兵力能抵得住梁国十万大军吗?”现在左丘心里很疑惑,但是他还很想问其他的问题。
“抵不住。”乌醒石依旧淡淡地说着。
“金良关、四水渡、金城关,哪一个也不是好破的,他梁必道虽然兵多,未必能拿下湖州吧。”左丘有些生气。
听见父亲这样的口气,左玉也停止了对玉狮子的抚摸,诧异地看着乌醒石。
乌醒石不紧不慢:“左督说得对,湖州防御是很坚固。魏梁之间的战争已经证明过这一点。不过,梁必道此次要是绕开这些难攻的地方来进攻湖州呢?”
李源、左丘相视而笑。都笑出了声:“除了西边,难道还有进攻湖州的其他方向?”
穆子同一直低头不说话,此时脸上显出了鄙夷的神色。
乌醒石没有回答,他呷了口茶,眼睛看着左丘。
左丘的笑容忽然僵住了:“难道乌公子说的是南面?”
左丘心里好像明白了,李源还没有明白。
左丘要证实一下:“乌公子的意思是,漓州。”
李源明白了:“历来魏梁交战,都在湖州,因为湖州与郢州相连,并且只隔着一条滨河。但是,湖州历来是我大魏的防御重地,所以梁国虽然强大,却没有在湖州占到过什么便宜。漓州与郢州只连着一点儿,但是漓州边境就是连山山脉,梁军想要越过连山攻击漓州,应该是没有可能。”
乌醒石呷口茶,笑道:“正因为困难,所以无人能想到。出其不意,这是用兵的真理。漓州只防着南方的蛮族,不提防西边的郢州。这样来看,郢州的胜算很大。一旦攻下漓州,挥师北向,从明水县入寇,一路上没有关隘可以据守,过了明水,就算是占领了湖州。”
左丘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看来是陷入了沉思。
李源也笑不出来。他看看左丘,心说,这姓乌的说得对吗。
欧阳炯沉默多时了,他说:“乌公子,可能你说得不太对。如果如你所料,那阎选是来干什么的?他刺探金良关金城关守将的信息,难道不是要攻打湖州?”
穆子同悠悠地说:“欧阳兄,阎选那封信是假的。”
“这不可能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欧阳炯大吃一惊,忽然厉声喝问。乌醒石连那封信都知道,这就有大问题了。
门被打开,几个士兵已经持刀在手,冲了进来。
左丘也说道:“我早有这个疑问。”左玉感觉到气氛忽变,不敢再出大声,只是抱着玉狮子,看看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
穆子同依然坐着,面无表情。
乌醒石也非常镇定,他站起来,拱手道:“在下宁州草民一个,所说的,也不过是猜测而已。左督能考虑一下,也算是我们二人对我大魏进了一点儿微薄之力罢了。”
穆子同也站了起来,他以为乌醒石这是要走。
左丘想想也是,挥挥手让那些士兵出去:“两位公子,别害怕,即使你们说得不对,本督也不会怪你们。请坐。”
左玉这时还在抚摸着玉狮子,但是已经心不在焉。
待他们坐下,欧阳炯问:“不过,你们要说清楚,你们怎么知道那封信。”
穆子同回答:“那天夜里我路过,看到了欧阳兄的身手。”
欧阳炯明白了,他被人一路跟踪却没发觉,足见穆子同武功之高。他坐了下来,又问:“子同,你怎么知道那封信是假的。”
穆子同一直沉默,这时却活跃起来:“很简单,那人的功夫实在太差,如果是机密信件,怎么会交给他呢。”
也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欧阳炯心里想,又问:“那刚才乌公子说的鸡毛信又是什么?”
穆子同:“阎选知道你上当去追那个送信人去了,就又让人带走了一封插了鸟毛的信。我家公子对阎选说那是鸡毛信,是在逗他。”
欧阳炯更明白了,自己不仅武功远不如穆子同,心眼儿也差些,上了阎选的当,所以他不说话了。
左丘也明白了许多之前没想明白的事,说:“所以二位的意思是,阎选是来迷惑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