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严阵以待

乌醒石用手指蘸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装作无事。

左丘也如法炮制，也用茶水写了几个字：扯淡可以。梁国可以。

前面几个字写完，写后面字的时候，前面的就已经模糊。

乌醒石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左督，你看，一只老鼠过去了。这大白天的，也太嚣张了。”

左丘笑道：“没想到我都督府里也有老鼠。”

“左督，这都督府这么大，难免会有老鼠。说不定还有不少呢。”

左丘大声说：“是呀，是呀。今天我才信了。”

“左督，到明天早上，如果送信队伍的消息没有来，那就是成功了。”

“好，那就等着。我现在却有些担心，毛文锡这个家伙他会不会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乌醒石一笑：“左督的话，毛文锡还是要掂量一下的吧。”

接着，乌醒石讲到了他和穆子同一起到漓州去找毛文锡的经过。原来，两个人根本没有见到毛文锡，因为毛文锡根本不见他们。没有办法，乌醒石只好给毛文锡写了封信，打点了毛文锡府上的管家，这才把信交到了毛文锡的手上。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毛文锡也没回信，直接让管家跟乌醒石回了话，回话也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说到这儿，乌醒石不说了，让左丘猜，毛文锡回了哪两个字。

“不会是‘扯淡’二字吧？”

乌醒石鼓掌大笑：“正是这两个字。”

左丘摇摇头，他为毛文锡的草率而感觉不可思议。这人怎么这样，身为都督，却这么轻易地打发了这样有先见之明的见解。

左丘笑过之后，担心地说：“那，我派去这几支送信的队伍，也没什么意义呀。”

乌醒石正色道：“左督，我们尽力了，这也就行了。知其不可而为之，这是圣人之道。”

“接下来怎么办？”

“我已经在召唤我的一个朋友，它应该很快就到了。如果它来了，我就能想办法把信息送到毛文锡手中。但是，还是不能保证毛文锡相信。”

左丘摇摇手：“不管他毛文锡信不信，送到就行了。”

“您应该上报朝廷，让朝廷在廷寄上警示毛文锡，这样他肯定会重视起来。”

左丘点点头：“对对，我也是老糊涂了。我马上办这件事。”

“如果战争不可避免，那我倒希望能到前线去经历一下战争。”

左丘很奇怪地看着乌醒石，觉得这个年轻人与那位老友确实很像，模样只是有些相像，而精神是很像。

于是，左丘拍拍乌醒石的肩膀：“年轻人，打仗可不是好玩的。时时处处都在危险之中，丢了性命是稀松平常的事。”

乌醒石欠身施礼：“正因为这样，我才想去。若不能经历战争的洗礼，我想，我肯定完不成更艰巨的任务。”

左丘也站起来：“好，年轻人果然有志气。我想想，一定让你如愿。”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又说了会儿话，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乌醒石吃完了饭，就要返回客栈。左丘也不留，只是担心乌醒石的安全。

临走时，乌醒石郑重地说：“左督，我想阎选已经知道了您发出三支队伍送信的事了，我估计，这人可能会狗急跳墙，对您不利。”

“哦，他敢对我下手？他有这个胆儿吗？”

“不得不妨。”

左丘点点头，送乌醒石出门。老四在门口低着头迎候。乌醒石对老四说：“左大管家，从今天晚上开始，您就不能再安心睡觉了，要时刻警惕梁国间谍的偷袭。”

左丘说：“乌公子说得对，老四，你去安排吧，把计划做的周密一些。这伙梁国人，最好能都来，这样就可以一网打尽了。”

老四低着头回答道：“好的，老爷您放心吧，这也不是第一回了。”

老四转身走了。

左丘在乌醒石耳边说：“这样，难道还不安全吗？”

乌醒石明白了左丘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天网恢恢。左督保重，您留步吧。”

左丘叹了口气，吩咐：“来人，把乌公子送回客栈。”

过来一个家丁，带着乌醒石出了小院。

左玉早就守在小院的门口了。她吃完了饭，来到小院门口，心中就在想，怎么才能进去说话而不让父亲撵出来呢。犹豫了一阵，倒看见左丘和乌醒石出来了。

等乌醒石出了小院，左玉假装从旁边过来：“欸，乌公子，你和我爹谈完了？”

乌醒石站住，点点头，跟左玉说自己要回客栈。

左玉指了指乌醒石怀中的玉狮子：“玉狮子可不可以借给我两天，我保证不会饿着它。”

乌醒石笑笑说：“子同走后，玉狮子担负着保护我的责任。再说，它从来不在别人那里过夜。”

“是这样啊。”左玉心想，要想跟乌醒石一起去客栈，却找不到个很好的理由。刚才甩掉了冰冰，现在看，还不如有冰冰在，这样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去客栈了。现在呢，孤男寡女去客栈，这不太好。

乌醒石看出左玉很失落的样子，不觉说：“这样，明天一早你去我那里，我让你见一见我的另一个朋友，保你大开眼界。”

左玉这才高兴起来：“好，一言为定，明天早上我肯定去。”

乌醒石跟左玉告辞，抱着玉狮子，消失在左玉的视线里。

左玉心想，乌醒石确实让人琢磨不透，很难猜出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高兴还是不高兴。一会儿让人觉得在千里之外，不冷不热，一会儿又觉得他心中有一种热情。

但是，有一点是很奇怪的，那就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快就能取得父亲的信任。从刚才他们两个人说话的表情动作来看，父亲已经完全信任乌醒石了。

这样想着，身体已经移到了小院里。左玉决定，去问问父亲关于这个乌醒石的事情。

这小院是左丘专门用来宴宾客的。

左玉无意间往房顶上一瞥，居然看见了一个人的头部忽然隐没。大白天居然有人在都督府偷盗东西，传出去不让人笑话。

左玉双脚用力的同时，剑已经拔出。左玉腾跃到了房顶之上，往四下里观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只好下来，去屋里见父亲。

左玉惊奇地发现，父亲坐在椅子上，满脸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