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了几次。
他停下,对乌醒石说:“醒石啊,你只管把信送去,至于他毛文锡信不信,我们不管这些。我估计我的情报抵达朝廷,会是在今天晚上。明天早上朝廷就能做出反应。不出三天,毛文锡就可以接到朝廷的警报。那时候,不由他毛文锡不信。”
“左督分析的对,可是,三天之后是什么情况,我们都说不准。也许三天之后梁军已经开始进攻了呢。”乌醒石说。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该做的。”
乌醒石神情黯然:“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做些什么事。我还没有想好。说实话,昨天阎选去刺杀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我自以为可以预测很多事情,实际上,什么也预测不了。一个偶然的变化就可以满盘结束。”
欧阳炯安慰道:“算无遗策的只有神仙。诸葛亮也有失算的时候,要不最后怎么失败了呢。你已经是半仙级别的了,可以了。你得留有余地,让我们也能安心活着呀。”
四个人再次相对大笑。
乌醒石说:“好吧,我需要再想想。明天给您回话。对了,左督,这封信是从信鸽的身上找到的,这说明还有忠梁会的余党。就在城西的一所院子附近。”
左丘回身对欧阳炯说:“你去带人去搜捕一回,抓不住,也得让他们害怕。”
欧阳炯领命。穆子同告诉了欧阳炯那所房子的具体位置后,欧阳炯走了。
乌醒石说:“昨天幸亏左玉小姐去客栈救我,否则,我这条小命就没有了。”
左丘笑着说:“玉儿昨天已经告诉我了,这没什么。子同还救了我的命呢,说一遍谢谢也就可以了。我们之间,太客气了,倒显得疏远了。”
左丘又说道:“我也忘了一件事。我正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堂堂都督居然要送给这个年青人礼物,这倒让人挺意外。
左丘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递给乌醒石:“这是我作夜等阎选来刺杀我的时候写的一首诗,你拿去看看。改日有了闲暇,我们再讨论这首诗写得如何。”
居然还是一首诗。
乌醒石在诗会上说过两句诗,以提醒左丘注意他乌醒石的身份。虽然,自己用谎言遮盖住了自己的真实意图,但事后想想,这件事其实是不应该的,显得太着急了。
现在,这张纸上会是什么呢?会不会是左丘对自己身份的回应?
要淡定!不要表现出猴急的样子。
乌醒石轻轻接过纸,慢慢放入自己的怀中。
乌穆二人起身向左丘告辞,一起走出了左丘的会客厅。
都督府后院。左玉的闺房。
就在乌醒石他们在会客厅里商量事情的时候,冰冰一溜小跑进了房间:“小姐小姐,重大消息,乌醒石……”
冰冰喘着气,左手捂着胸口。左玉赶忙过来,给她递了杯水:“乌公子怎么了,快说。”
冰冰还在喘,指了指杯子:“还得喝口水。”
“再喝一口。说吧,怎么了?”
“我还得喝一口。”冰冰说。
“行了吧你,卖什么关子。”左玉丢下冰冰,佯装生气。
左玉心里一直在思考,关于这个乌醒石,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让她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是他的脸型还是他的背影?这个实在说不清楚。跟谁很像呢,也是说不清楚的。她见过的男孩可是不多的。
只有小时候见过一些男孩,长大了之后,爹那么严厉,就很难再见到男孩了。
小的时候她见到的都是小伙伴,这里面大多都是父亲的朋友的孩子,有皇族的子弟,也有大臣家的公子,还有父亲下属家的孩子。
最有意思的是谁?
她还记得,吴伯父家的小哥哥吴石,那不是一般的调皮捣蛋。
有一段时间吴石住在京城,两个人天天在一起玩,上树掏鸟蛋,下树打鸟窝,和泥,丢石子,捉迷藏,遛狗,但凡能想到的——其实全是左玉想不到的——都玩儿了。
是,看他的脸有时候就会觉得,有点像吴石。
可惜,吴石早就死了,父亲对她说,吴石一家都被恶人害死了。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自从跟父亲来到湖州,眼前全是当兵的,能玩上来的朋友太少了。幸好有冰冰这个丫头,还有欧阳丹。
现在她佯装生气,不看冰冰,你继续装吧,不问你了,待会儿急死你。
“笃笃”敲门声,紧接着就传来一个声音:“我从京城回来了,想没想我,左小姐?”
左玉闭了闭眼睛,面带微笑,却不看门口:“这是谁呀,从京城来,我们可没有京城的亲戚,高攀不上呀。”
银铃般的笑声早就响起,一个身影一窜到了左玉身边,把左玉搂在怀里:“这不是京城里的亲戚到湖州来攀亲了么?”
左玉与那人笑作一团。
来人正是欧阳丹。
她是欧阳炯的女儿,性格粗粗拉拉的,颇像个男孩子,这一点最对左玉的脾气,或者说,这一点使两个人觉得互相对脾气。
欧阳丹跟欧阳炯学了剑术,又和左玉一起拜在路东野的门下,论武功比左玉高一些。至少,欧阳丹是这样认为的。
欧阳丹这些天去了京城姥姥家,因此也错过了乌醒石到湖州以来的好戏。至少,左玉是这样认为的。
两个人笑了个够。左玉忽然想起来,转头问道:“冰冰,你刚才说乌醒石怎么了?”
欧阳丹听了问道:“乌醒石,是什么东西?是一块石头么?”
这回轮到左玉和冰冰笑作一团了。
冰冰和左玉你一言我一语,把乌醒石介绍了一遍。
“哎呀,停停停,你们这个说半句那个说半句,听得我云山雾罩,迷迷糊糊。大体意思就是,乌醒石风度翩翩,这个人有本事,是玉儿的相好的。”
“去去去,臭蛋惯会胡说,你要见了,是你的相好的也不一定。”左玉被这个“相好的”三个字羞得脸红了。
“听你说他不会武功,这样的男人有什么意思。跟他相好,万一哪天失手打死了他,你说怎么好哟。”欧阳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