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最后稻草

大家都表态要留下保卫连山县，这正合乌醒石的心意，也让夏幽感动。

乌醒石明白得很，要想让自己在这支军队中生存下来，就要拼命；要想掌握一支军队的领导权，就必须掌握军队的方向和出路。

你的手中要有真理，你要站在正义的一方，要让士兵觉得跟着你是对的。

这些都太难办到了。

刚刚参与一场战争的乌醒石，难得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现在，他心中在想，如何保住这些留下的士兵的命。你不能让别人跟着你，但只有死路一条啊。

乌醒石回头看看昏暗中的连山县城，心想：自己原来计划退守连山，结果居然是这样的，计划显然没有变化快。

夏幽也很感动：自己的身边聚集了一群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们有情有义，能屈能伸，真是难得的好兄弟啊。

既然决定不走了，那接下来这只队伍就面临着许多问题。

夏幽刚想说话，只听左玉说道：“既然都不走了，那我们就要先找个休息的地方。”

对，这正是夏幽想说的。

“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休息，梁军要来，我们就地还击，也算以逸待劳，跟梁军骑兵拼了，我们或许还有机会赢。”夏幽接着说。

王平不同意：“将军，我们可是没有多少拼的资本啊。”

“对呀，”欧阳炯思考了一会儿说，“拼，可以，但是，连山县城还是保不住。也就是说，我们没有赢的可能性。”

欧阳丹问道：“爹，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有一分可能也行啊。”

乌醒石勉强一笑：“没有可能，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拼了，连山县城也保不住，但是，我们要尽力而为不是？尽力无悔，这就是我们留下的意义。”

左玉道：“刚才已经说过这个问题了，现在说的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总得先休息一会儿吧？”

乌醒石说：“我看过这一带的地图，在这附近应该有片树林。”

王平道：“不错，确实有。我在这一片参与过一些军事行动。距离这儿五里，往北，有一片树林。林边有条河，可能叫清河。”

“好，五里，对我们来讲很近；有树林就有树叶，有水就有水草——正好是个最好的休息之地。”乌醒石看着夏幽和欧阳炯说。

欧阳炯和夏幽都点头说好。

“梁军要是来攻打连山县城，我们就从他们后面袭击，这样可以出其不意，才能弥补一点我们人数上的劣势。”欧阳炯补充说。

“对，就是要这样。”乌醒石和夏幽都表示同意。

夏幽将军队带到了那片树林边。果然水草丰美，要是在闲暇时候，来这里游玩一番，肯定别是一种情调。

正好，月亮升起来了，虽然朦胧，大地上却也比刚才亮了许多。

王平指挥大家在树林边休息，安排几个人去弄点热汤热饭。

大家都累坏了，各自找地方躺一躺。马也累坏了，饮马，放马，让马补充能量是骑兵的第一要务。

树林边，夏幽和欧阳炯、王平、乌醒石坐在一起，继续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左玉和欧阳丹、穆子同在乌醒石旁边各倚着一棵树闭目养神。

“估计梁军到达连山县城最快的时间也得到亥时，除非他们的骑兵不休息。所以，大家有充分的歇息时间，赶紧补充能量。”乌醒石说。

“天冷了，要是梁军今天不来，我们就得在这儿受冻一晚上。唉，这个该死的马东枚！”夏幽呸了一口，想起马东枚就一肚子气。

乌醒石分析道：“梁军等不了的，他们今夜一定会来。我们挨饿受冻，梁军也一样。所以，他们会在迫不及待，袭击连山县城。”

欧阳炯皱着眉头：“不过，我们人太少了。一千人对梁军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不会对梁军造成任何实质性威胁。”

王平补充说：“是九百，还不够一千人呢。”

“既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留下来的，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夏幽有一股子刚强劲儿。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

乌醒石忽然抬头望着大家：“刚才听马东枚说，小苍山上居然还有一伙山贼，是真的吗？”

这话问得大家莫名其妙。这儿讨论两国交战的大问题呢，问一伙山贼意欲何为？

王平苦笑一声：“这里的确有一股山贼，往来于小苍山与连山之间。他们打家劫舍，劫富济贫，倒不怎么作恶。官府围剿过几次，都没有成功。因为这伙山贼很灵活，官府一来围剿，他们就往连山跑。连山太大了，每次行动最后都让这伙人逃之夭夭了。”

“哦，王将军，看来你很了解这伙山贼呀。”乌醒石追问。

“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我参加过对他们的围剿。这伙贼人，打头的叫郭刚，有个外号叫冷面虎。据老百姓说，这人倒挺不错。”王平说。

夏幽提醒王平：“注意你的措辞。”

“嗯。”乌醒石并不去理会夏幽的打岔，依旧问王平，“这伙人有多少人？”

“据说有六七百人，实际可能还要多些。连山县这方圆百里，是漓州军事力量最弱的地方。县城里那千把号人根本对付不了这么多山贼，官府的围剿又是临时的，所以，唉！”王平以为乌醒石问这伙人多少人，是问为什么对他们打击不力呢。

欧阳炯倒像是忽然明白了：“醒石老弟，难不成你要……”

经欧阳炯这半句话一提醒，夏幽等人好像也明白了些什么。夏幽说道：“你，你要让他们来帮助我们攻击梁军？”

“不错啊。”乌醒石点头。

“这怎么可能！”夏幽苦笑了一声。看来他的话代表了大家的心声，周围几个人都疑惑地看着乌醒石。

乌醒石嚯地站起来：“不试试怎么知道。子同，我们走！”

穆子同睁开眼睛，站了起来。他没听这些人说话，不知道乌醒石要干什么去，但是他也不问。乌醒石想去，那他就一定跟着去就是了。

左玉倒是一直在听乌醒石他们说话，她也站起来了。

夏幽说：“乌公子，万一那伙山贼见我大军到来，离开小苍山了，你不是白跑一趟了。”

是呀，夏幽带出来的八千步兵今晚可能就驻扎在小苍山附近。这是出发时制定的计划。

乌醒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大军忽然到来，山贼不明就里，也许不会离开。我说了，就是试一试。我不能看着大家等死。子同，走。”

穆子同从这几句话里听明白了各大概。他转身去找两个人的战马。

左玉说：“那里应该也很好玩儿，不如让我跟你一起去。”

欧阳丹打了个盹，这时候醒了。她也站起来：“上哪儿去？哪儿好玩？不带着我试试？”

乌醒石笑道：“那个地方很不好玩。那是土匪窝，不适合你们俩的。”

穆子同牵着马，递给乌醒石马缰绳。

两个人上了马，乌醒石回头对左玉说：“左兄弟，照顾好玉狮子，拜托啦。”又朝大家拱手：“等我的好消息吧。”

乌醒石差点说成了“左小姐”。左玉是女扮男装，那些士兵不知道，还不能说破。

左玉道：“我们跟你一起去，也好保护你。”欧阳丹一个劲儿地点头，其实，她想去看看山贼是什么样，她还没见过山贼，觉得新鲜。

“有子同在，相信没有问题。我们快去快回。驾！”

“带着点饭路上吃吧。”欧阳炯说。

穆子同回答：“放心吧，我们身上有干粮的。”

两人催动战马，飞驰而去，消失在茫茫月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