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听得出这是信王开玩笑的话,以示跟自己关系匪浅,当然乐得应承:“殿下,今天好酒管够,一定让殿下尽兴。”
大家都哈哈大笑。
各自上马,来到李源的知府衙门。喝了一会茶,说了一些话,都是扯淡的话。酒席摆上了,众官员给信王洗尘,免不了就是喝酒喝酒喝酒。
喝完酒了,一众官员都告辞。
李源与左丘请示下午的安排。信王道:“下午要干正事,在都督府议事厅召集湖州城里的武官商议退敌的事。现在,左督,你负责召齐人员,我也跟你过去,我要见一见老夫人。”
信王跟着左丘来到了都督府议事厅。
左丘知道信王肯定有什么机密的事情要跟自己说,就命令左右退下。
信王坐下,眼泪却流了下来,用极低的声音说:“左督,皇帝要借刀杀我!”
“殿下,此处极机密,但说无妨。”
“没有什么机密的地方。你与一个叫乌醒石的人说起过我,这样的事皇帝都知道,何况是我们两个的话呢。”信王的声音极低。
“啊!”左丘打了个冷战。皇帝连我在议事厅说过的不经意的话都知道,这也未免太可怕了。
信王附耳说:“我将事情写于纸上,你阅后即焚,不要有一丝侥幸心理。”
左丘点点头:“记住了。”
“我也看过了,也熟悉了这个议事厅,那我们去见见老夫人吧!”信王忽然大声说。
左丘会意,也大声道:“殿下请!”
……
漓州城西门。
申时,太阳开始偏西。
夏幽一行人——夏幽带着他的残兵败将,不到两千人——正要进入西门。
在南门旁边就有一支军队正在扎营。
夏幽喊住一个兵问他是谁的兵,那士兵说是白永海的部队。
“你们怎么不进城呀,干嘛在这里扎营?”夏幽不解。
那士兵道:“有命令,先在这里驻扎。我们白将军去都督府了,回来就有准消息了。”
夏幽也不便多说,打马进了南门。
来到城内,大家长舒了一口气。夏幽安排士兵先回营歇息,自己与欧阳炯等人直接去都督府见毛文锡。
早有人将夏幽回来的消息报进了都督府。
毛文锡一听夏幽来了,气就不打一处来。
“来人,把刀斧手都叫来,让他们在议事厅前面等着。”毛文锡气呼呼地说。
议事厅里还坐着两个将领,一个是前一天领军队来的李文山,另一个是刚刚率军来到的白永海。
夏幽等人走进了议事厅,先拱手施礼:“见过毛都督。”
毛文锡也不答话,一拍桌子:“来人呐,把夏幽给我推下去,斩首!”
夏幽万万没想到,毛文锡连话也不让他说,就要把他斩首。
刀斧手已经做好了准备,听到命令,拥进议事厅,过来就把夏幽拢住两个胳膊押住,要往外推。
欧阳炯一看马上喝道:“且慢!”
他转向毛文锡再施一礼:“毛都督,即使要杀夏将军,也得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呀。我大魏的军法上说,审明详实,众军心服。请毛都督三思。”
毛文锡脸色早就变了,听欧阳炯说话,更加上了几分不屑:“欧阳都司,漓州的军事也要征询你湖州一个都司的意见吗?这件事也有你的问题,我已经上报朝廷。”
乌醒石说:“敢问毛都督,夏将军所犯何罪?这个事情一定要讲清楚,否则,谁敢在您手下办差啊。”
“哟,怎么,我漓州都督府的事情连一个小小的都尉也敢置喙吗!真是岂有此理!”毛文锡更生气了。
欧阳炯大声说:“他既然是朝廷任命的都尉,对军事问题提意见就是他的职责所在。更何况,我们做的不对,就是个老百姓也有资格会批评我们。”
没等毛文锡说话,坐在下面的白永海站起来了:“啊,都督,末将远道而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如让夏将军讲明白,也好让我们这些人引以为戒。”
白永海是从漓阳边境被调回的,他带来了一万军队。
毛文锡本来激动地都站起来了,听白永海也有意见,他又坐下来,呷口茶:“行!那就让他说说,他为什么违抗军令,再三地违抗军令这件事吧。夏幽,你讲!”
夏幽刚才一声没吭,因为对这样的结果有准备。毛文锡最不能容忍自己的命令别人不听,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
听毛文锡让自己辩解,那就索性说说吧:“都督,您让我撤军之时,正是我军与梁军对峙的时候,撤军就会导致连山县城落到梁军手中,我不能丢弃连山县的百姓,所以第一次接到撤军的命令,我无法执行。”
“在小苍山也是为了连山县城的百姓吗?”
“在小苍山驻军时,梁军五万大军在连山县休整,越过小苍山就会把漓州方圆二百里的空阔地带,让给梁军。梁军会直扑漓州城,到时候我们能抵抗梁军的围困吗?受苦的还不是我漓州城的百姓。”
毛文锡一瞪三角眼:“如果你的一万人马早回来,我还用把李将军、白将军都调回来吗?我手中要有一二万人马,他李顾五万大军我也没放在眼里。现在呢?你回来了,据说把我的一万人打成了一千,我漓州还是得面对敌人的大军围困。请问夏将军,你在此间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夏幽倒是一直没激动:“都督,我的军队在连山县城外重创李顾的骑兵,在小苍山顽强阻击梁军,包括一开始在野人谷袭击敌人,这一共拖住梁军五六天的时间。如果没有这几次阻击,恐怕李顾现在就已经围住了我漓州城。”
“狡辩!李顾千里行军,他能有多快?你在野人谷袭击,在连山县城袭击,在小苍山阻击,挡住梁军了吗?再说,就是现在梁军已经围城,我也早有妙计,定让梁军五万人有来无回。你现在劳而无功,还破坏了我全盘的计划。”
乌醒石向前一步:“毛都督,我这里倒有一封信,是李顾写给梁必道的,被我截获,您不妨看一看,就知道夏将军劳而有功了。”
手下亲兵把乌醒石手中的信转交给了毛文锡,毛文锡看罢,把信丢到桌子上,冷笑一声:“就凭一封这样的信就能让我饶了他,哼,这封信除了一个私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让我相信这是真的。还编出‘损失两万多人’这样的鬼话来骗我。”
他掏出一封信来,丢到桌子上:“我这里也有一封信,不过不是截获的,是李顾派人送来的。这上面盖着大印,写着‘率领大军五万’,好像跟你的信很不一样呀。”
毛文锡再次站了起来:“夏幽,你再三违抗军令,现在损兵折将,还伪造信件骗本督,还有什么话说。别愣着,给我推出去,斩!”
夏幽一想,说也是白说,索性不说。
旁边李文山站起来道:“都督,梁军袭击漓州,现在马上就到了漓州城了。在这个时候杀大将,对我军来讲,太不祥了。不如,让夏将军戴罪立功,为保卫漓州城做点贡献。”
白永海又站起来:“都督,文山说得对。临阵斩将,于军不利,这是兵书上的话。况且,大家都知道夏将军领兵阻击梁军,如今打光了军队,回来却要被杀,城里城外的将士听说,肯定寒心。请都督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