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自毁长城

白永海的话，让毛文锡要杀夏幽的决心动摇了。

毛文锡又一次坐下了，刚才这几句话他倒是听进去了。白永海说的这些话，很有道理。他熟读兵书战策，明白士兵的思想动态对一支军队来说非常重要。

“既然两位将军都为你说情，我也照顾士兵们的情绪，那就不杀你。可是你夏幽三番两次违抗我的军令，死罪免了，活罪难逃。从今天起，你不要再参与漓州军事上的事了。来人，把夏幽的印信收了。回家，等待朝廷的发落吧。”毛文锡脸色阴沉。

刀斧手退下去了，毛文锡的亲兵过来了。

夏幽也是一肚子气，他把自己的将军印信兵符交给那个亲兵，再次向毛文锡施礼:“谢毛都督不杀之恩！”

其实，他想，让我继续在这个位置上，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呢，还是不管为好。

欧阳炯走过来搀着夏幽，乌醒石和穆子同紧跟在后，向毛文锡告辞，几个人退出了议事厅。

毛文锡也没理他们。眼不见心不烦，他们走了自己落得轻松。

出了都督府，穆子同低声说:“我差一点没忍住。”

乌醒石回头看他:“忍住就对了。你能把他怎么样？上次来漓州我们已经领教过了这个人的刚愎自用。这个结果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我让如电去截获了李顾的那封信，就是想让毛文锡在事实面前低头。没想到这封信没起到作用。”

夏幽道:“大家都为救我费心，实在让夏幽惭愧。今天夏幽不死，将来一定报答各位。”

“说的什么话。”欧阳炯说，“我们如今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这场仗虽然没赢一次，却让我心中感慨，跟志同道合的人上战场才有劲儿。若是跟着毛文锡，气也要被气死八回啦。”

夏幽佯装哈哈大笑:“对，走，回家我们好好喝一杯。明天的事明天再想。”

……

漓州城都督府里，毛都督正在部署如何对付即将到来的梁军。

毛文锡信心满满地说:“我的计划是这样，李文山将军带本部一万人，驻扎在漓州城西边的三里堡；白永海将军领本部一万人，驻扎在漓州城北边的大桥镇。漓州城原来的军队加上夏幽的败兵，合在一起有个一万人，跟我驻守漓州城。三军品字形布阵，李顾攻击任何一方，其他两方都立即救援，马上对梁军形成夹击之势。”

“嗯，毛督这个办法好。对付李顾这种暴躁的人，就得用这种办法。”李文山说。

白永海则有另外的想法:“如果要稳妥，还是收缩兵力，将三万军队全都集中于漓州城，让李顾围城。围城就会分散兵力，我们就可以分而治之，各个歼灭了。”

“岂有此理！”毛文锡看了白永海一眼，“让梁军围困漓州城，岂不是笑话。朝廷一旦得知我们被围困城内，还以为我们都是酒囊饭袋呢。”

其实，白永海还有一条理由没说，就是朝廷的援兵。紧急军情上报，朝廷肯定不能坐视漓州被侵略不管，肯定要派兵援助。漓州城坚持几天，朝廷的援军就有可能到达。说不定还有其他州府的援军。那时候，李顾的军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是，白永海觉得不能再说了，说出来不一定会得到什么结果。

“马上准备吧。今天晚上你们就进入驻扎地点。探报说，李顾的军队在小苍山北扎营休息，已经启程，大概明天就能到达漓州城。”毛文锡挥挥手，意思是就这么决定了。

两个人从议事厅出来，白永海和李文山谈了关于夏幽的事。他因为后一步进漓州城，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夏幽的情况。

李文山早来一天，听说了夏幽的事，就把这事前前后后跟白永海讲了一遍。

白永海大怒:“夏幽驻扎小苍山，这一点也没错呀。当时为什么不救？现在又为什么要揪着违令不放？我去问问他。”说着就转身要进去找毛文锡。

白永海是个急性子。

李文山要沉稳一些。他拉住了白永海，沉痛地说:“现在去？那位刚处理完，你不是找事吗。”

两个人叹息一番。

白永海对毛文锡的部署也是骂骂咧咧:“出城据守。这万一李顾分而治之，这很危险呀。我们让李顾围城，估计他五六天是打不下来的，那时候，朝廷的援军一到，李顾他们跑不了。也不知道这位毛都督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我们这位毛都督开口闭口都是兵书战策，我们还是乖乖执行为好。看看夏幽就行了。走吧，回去准备吧。”

“唉！”白永海叹了口气。两个人上马，出城，去各自准备去了。

马上要天黑了，毛文锡登上漓州城西门城楼，望着城下飘动的军旗，心中高兴，喜上眉梢。他举目而望，看见西北方向好像已经有烟尘泛起。

他“哼”了一声，心想，五万梁军孤军深入，这就是找死啊。

在他心里，梁军还是五万人呢。合着夏幽的狙击根本没起作用。

毛文锡想:

本来，收回夏幽是为了更好地对付李顾。如果夏幽听话，现在自己手中就有五万兵了，对付远来疲敝的李顾，简直易如反掌，全歼梁军估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惜，夏幽不听命令，误了我的计划。你这是没死，你就是死了，我也要参你一本。

想到这些，毛文锡那个恨呀。

……

太阳西坠，西方一片晚霞，像画卷一样展开在眼前。

天空中出现了一只鹰——如电回来了。

在天黑之前，如电飞入了夏幽的家，找到了自己的主人。

乌醒石抚摸着如电，觉得像亏欠了它:如电好不容易截获李顾的信鸽，却没有派上用场，轻易地被毛文锡否定了。

如电停落在夏幽家的客厅里，这时候，乌醒石他们正在喝酒。

这次喝酒就不像上次出城前那么欢快了，酒桌上的气氛凝重。

欧阳炯和夏幽喝得沉闷，欧阳丹和左玉也不敢说话。穆子同依旧沉默。

乌醒石与如电的对话结束了，他转过身来对大家说:“何妨再沉闷一些呢，我这里还有个坏消息要告诉大家:滨河防线被冲破，金良关被梁军攻破了，战火已经蔓延到了四水渡，湖州也正面临巨大的考验。”

左玉和欧阳丹齐声道:“那路将军怎么样了？！”

“如电还做不到能了解的那么细致。路将军武功盖世，想必不那么容易出事的。左督的来信，大家都看看吧。”乌醒石说着，将信传给了夏幽和欧阳炯。

“我可是已经很久没收到左督的信了。”欧阳炯感慨着，看着夏幽手中的信。

乌醒石目示欧阳炯，不想让他再说，可惜欧阳炯几杯酒下肚，神情都有些恍惚。

左玉叹了口气。

“左小姐，想不想听听我对魏梁这次战争的预测呀？”乌醒石抚摸着玉狮子的背。

左玉看着他，欧阳丹和其他几个人，王平和郭刚都在座，都停下来看着他。乌醒石微微一笑:“你们的眼神好像是说想听，但是，嘴上却都不说想听。这很好笑。”

欧阳丹道:“很好笑吗？你快说吧，如果你说的没道理，就把如电送给我，免得玉儿天天搂着玉狮子，而我没得玩儿。”

左玉打了欧阳丹一下:“臭嘴，谁每天都搂着玉狮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