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杀手来了,保护太子

离开白鹤峰后，从进入邢州起，刘瑾就看到了南方的繁荣、江山的锦绣。而今越靠近南都，路上行人的所穿的衣服料子便越华贵，配饰打扮也更讲究。

集市也多了起来，人群时而熙熙攘攘，金玉瓷器，绫罗绣帛，飞禽珍兽，应有尽有，可见都城附近生活富裕，不曾受到战火袭扰。

但这边商旅过客的面色也愈发不耐，行色匆匆，或带着冷漠。

路上行人和摊位簇拥，马车便慢了下来。谢玖拉开车帘，霜风便从竹帘灌了进来，卷着几片金红枫叶贴在帘上。

刘瑾看到外面红褐色的山林，红雪一般堆落在街道上，车轮碾过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玖从卷帘缝隙拈起两片红叶，茎对着茎，在指尖轻轻一碾，两片霜叶便合起来变成一只红色蝴蝶，放在刘瑾手里。

刘瑾笑起来：“我有一个朋友和你很像。”荆芥也很喜欢送他一些小玩意儿，都是花瓣或者叶子做的。

但印象里，谢玖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喜欢？”谢玖忽然问，目光从红叶蝴蝶转到刘瑾的脸上。

“嗯。”刘瑾与谢玖面对面坐着，此刻似乎是这几日以来，唯一一次谢玖与自己对视，而刘瑾却看不懂他眼底的含义。

外面集市摊贩忽而一静，谢玖上身探前，一手撑在刘瑾身后的车壁，两人近距离面对着面。

“……真的喜欢？”谢玖又问了一遍，声音带着些微的不稳。

刘瑾一顿，谢玖此刻或许很紧张。

车外一阵马嘶——

寒光在卷帘后一闪。

谢玖骤然一手将刘瑾拉进怀里，另一手戴着金丝手套，毫无退缩地迎上破窗而来的利刃……

刘瑾心脏猛烈一跳，身体随着谢玖一旋，眼前掠来熟悉的软剑，被谢玖一手兜住，半寸也无法推进。

脸谱刺客发出轻微一声咦，意识到谢玖和上次的幽朔不同，徒手接剑也毫无损伤。

刘瑾注意到脸谱人换了一手持剑，上次被自己砍得要断不断的那手则蜷在袖中。

刺然一声金属摩擦声响，脸谱刺客手中软剑带着火花抽出，他一脚蹬在车壁之外，反手丢了个嗡嗡震动的金球入车内，继而敏捷地翻上车顶。

附近的亲卫被商贩阻隔，一时无法靠前，怒喝着清道。

刘瑾料想那金球是某种会爆炸的暗器，屏住呼吸，只见谢玖戴着手套的手运气一推，瞬间内力卷动气流，笼着金球同频震动，继而将其转速降了下来，缓缓坠下悬于谢玖指背。要触不触时，谢玖轻巧地弹出一指，那一弹看似轻盈，却带着运劲击在球底，令其生生破开车顶直朝刺客而去。

“好！”刘瑾不禁喝彩，这身手太漂亮了！

那刺客急忙退后，堪堪让开，金球飞上空中，轰然炸开紫烟，一瞬间附近商贩和亲卫都剧烈咳嗽！

在紫烟进入车厢前，谢玖已搂着刘瑾从另一侧车窗跃出，飞快窜入集市人群密集处。

只见马车附近商贩顷刻间脱了衣帽，露出内里刺客服，与官兵交战在一起，已有幽朔亲兵快马加鞭去城内求援。

谢玖牵着刘瑾在尖叫的人群中穿梭，沿路惊起飞禽摊位的黑毛鸡，羽毛乱飞，身后那脸谱刺客带着一队杀手，从集市四面八方紧追而来。

“为什么这么多？！”刘瑾惊心道，怎么到处都是黑衣人！

谢玖：“抓紧我，别放手！”

前方十步有个正在偷钱袋的小贼吓了一跳，与被偷的人愣在原地，谢玖与刘瑾牵着的手高高举起来，将他们绕过继续发足疾奔！

“他在偷你钱！”刘瑾路过时提醒。

“还有心思管闲事！”谢玖道。

顿时，身后传来抓贼的狂叫，夹杂着报官的怒喊，又扰乱了黑衣杀手的追击。

刘瑾手指点点谢玖手掌，上气不接下气地大笑。

谢玖没脾气了，与他十指交扣，拉着刘瑾不断改换小道，在摊贩间奔跑来去，见刺客近了便反手一镖，每次都准备射在对方面门。

“站住！”忽而前方卖刀剑的摊位一掀，又出现数名黑衣人，并同时放出紫烟，人群被呛得四散奔逃，不住大喊，本地的卫兵和幽朔的亲卫也在紫烟里迷失方向。

刘瑾眼中被熏出泪水，视线一片模糊，脚下也慢了，而谢玖却紧紧拉着他的手，没有一刻松懈。

忽然间，刘瑾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谢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抱紧我！”

刘瑾闭着眼，紧紧搂住谢玖脖子，鼻尖闻到令人安心的草药味。谢玖手指在他眼上一抹，不知擦了什么药膏，清清凉凉，眼上火辣辣的刺痛顿减。

“别让他跑了！”

然而，随着谢玖一声闷哼，紧接着便是浓稠的血腥味！

刘瑾：“！”

“在这里！追！”

“他中箭了——啊！”

那人话音未落，已被谢玖一脚踹断了脊椎，惨叫着喷出鲜血。谢玖并不恋战，抱着刘瑾朝紫烟外狂奔。

不知跑了多远，集市声音远去。刘瑾感觉自己身在半空，随后耳侧一阵强劲气流，身体迅速失重……

刘瑾猛然睁眼，风景倒悬，天空越来越远，他们在坠下悬崖！

谢玖倏然一手抓住粗壮藤蔓，减缓下坠速度，金丝手套在藤蔓上磨出一道刺耳声。

藤蔓断在半空，他们距离陆地还有很高一段距离。

两个人的重量坠得藤蔓发出嘎吱声响，不久就会断裂。

刘瑾搂着谢玖的脖子，看到谢玖肩头毒箭泛着蓝光，急道：“谢玖，你……”

“敢放手你就死定了！”谢玖怒道。

刘瑾动容，忽地没那么怕了，他说：“不是……你看那边，有个山洞。”

谢玖沉默，用尽全力将两人荡起，随着藤蔓断裂，两人也荡入了山洞边缘。

刘瑾一瞬间努力抓住岩壁，被谢玖拖了一把，爬进山洞里。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带药了吗？”刘瑾焦急道。让谢玖靠在山洞里，要去看他的伤处。

谢玖却拉着衣服，沉声道：“你戴我手套，直接拔剑。”

刘瑾不敢迟疑，换上金丝手套，握住箭尾：“我一拔箭，你就上药。”

谢玖手里拿着个药瓶，咬开瓶塞：“拔。”

刘瑾看到那箭很粗，一时心里打颤，道：“你要咬点什么吗？”

“拔！”谢玖漠然。

“三、二……一！”刘瑾一咬牙，瞬间用力将毒箭拔出，甩出一束黑血。谢玖反手敷药，神色淡然，竟是一声未吭。

“你衣服脱了，我看下伤口，这是什么毒？你身上带的药能解吗？”刘瑾十分担心。

“我是……”谢玖忽地一顿，改口道，“能暂时压住。”

“我去找找洞里有什么，还是要尽快离开。”刘瑾皱眉，离开这里才能调制解药。

“唔……不急。”

刘瑾在洞口处找到一些落下的果实，擦了擦，道：“这怎么能不急？！”

“不是……这个毒……不能走动，嗯对，要休息！休息几天就解了。”谢玖道。

刘瑾看着他，觉得谢玖有点奇怪。他应该在说谎，可是为什么呢？难道这个毒无解？！

“你让我看看伤口！”刘瑾瞬间色变，想去看看他新流的血是红是黑，好判断毒性严重程度。

“不不……别乱摸！你是大夫我是大夫？”谢玖护着衣服，镇定道，“静养三天就好。”

“三天？”刘瑾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把擦干净的果子递过去，“你先吃点东西。”

他们不可能在这里等三天，别说配药解毒紧急，再者幽朔还等着自己，如果不尽快回宫，幽朔一定很担心。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吗？”刘瑾把手套重新戴回谢玖手上，继而与他靠在一起。

谢玖想了想，说：“不用，这么靠着就行。”

山洞外天色黑了下去，刘瑾几次想在洞外留一些记号，但都怕被杀手注意到，从而作罢。看来只能明早再想办法通知亲兵了。

“你冷不冷？”谢玖问。

已经入秋，刘瑾还穿着薄薄的长衫，坐在马车里倒不觉得，此刻山洞里阴寒，他确实觉得有些凉。

两人身下垫着干草，谢玖让他往自己怀里靠了靠。谢玖的身体不及幽朔灼热，但刻意提起真气护体，周身也是暖洋洋的。

刘瑾恍惚觉得回到了几年前，在重新遇到幽朔前，他们就是这么相依为命过来的。印象里，谢玖身上总带着一股偏冷淡的气息，后来似乎变成了药草香，但总有着高深莫测的距离感。

“我刚才要是放手，本来也是要死的。”刘瑾度过生死一线后，提着的心渐渐放下来，开始纠正道，“你那样威胁我是没用的。”

“……”

而不知何时起，谢玖带给他的那种距离感模糊了。刘瑾早几年对谢玖的敬畏，也渐渐变为了依赖和亲近。

清晨霜寒露重，洞内照不到多少日光，刘瑾冻得缩在谢玖怀里，在睡梦中不自觉地与他越靠越近。

谢玖受伤的肩膀在上，一手垫在刘瑾耳下枕着，一手环过后背将他搂住，手指穿插在浓黑的发丝里。

谢玖微微一顿，冷声道：“出来。”

“这里竟然有山洞……可真是让我好找。”脸谱杀手顺着藤蔓荡到山洞口石缘上。

刘瑾听到动静，瞬间惊醒：“是谁？！”

“没事，等我下。”谢玖提剑起身，顺手将外袍披在刘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