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修罗场：大打出手！

铜锣声响的瞬间，一人策马驰骋进入场内，身姿如风越过攒动的人群，卷上擂台。谢玖身穿金红色明光龙鳞铠，腰间一把关山月，意气风发。霎时间，引得场内外少年尖叫，还有不少看台下的官家小姐交头接耳，娇笑纷纷。

刘瑾看得微微一怔，看台上刘彦几乎有一瞬错觉，以为是他生平最惧怕之人回来了，遂朝后坐了坐。

“谢大人身手这般潇洒……”

“听说谢大人是仙山道师，就因为长得太好看了才戴着面具……”

刘瑾听见女眷讨论，不由莞尔：“都给夸成兰陵王了。”

“殿下在这儿等我。”幽朔一撩武袍，脚踏看台围栏，翻身纵跃，稳稳落在擂台另一端。

威凤军基本都是与幽朔一起长大的，校场东侧又是整齐划一的幽朔亲兵，这群当兵的见幽朔上台，瞬间发出排山倒海的高呼，强势为他打气。

幽朔内套红色武袍，外穿一身玄色甲胄，身材高大，英武绝伦，腰间是那柄天子御赐之剑，带着天然的霸气与震慑力。他食中二指在眉间一点，又潇洒甩向看台，露出个邪气笑容。

刘瑾笑了，又好奇探头，想听听下面官家小姐们怎么评论幽朔……

“少保也好帅，这眉毛，这鼻子，这腿……真长！”

刘瑾心道是啊是啊！

“啧，你没看齐柳清清那篇叹丘八文吗？”

刘瑾心道，什么？哦，未婚妻小姐。

“这种自以为是的臭男人有什么好，还是谢大人那种美貌只肯留给未来夫人的才靠谱……”

刘瑾：“……”女孩子好难懂。

比武场内，军队一边倒地为幽朔助威，气势已完全碾压，谢玖便越发显得孤单无援。

谢玖却气定神闲，遥遥望眼看台，目光逡巡片刻，找到了刘瑾，继而食指一点嘴唇部位，然后指了指天空。

“这都打什么暗语呢？”耶律那时莫名其妙。

刘绍抓了一把花生，放驸马手里让他剥壳，自己捏着红枣糕与刘玳分吃，道：“我说大侄子啊，你是顾虑情面呢，还是真觉得铁脑壳厉害些？”

刘玳也忍不住竖起耳朵。

“什么？”吴回闻言略显愕然，“殿下竟然押了那薄情相？”

刘瑾：“……你们不要乱给他起外号！”

如果擂台上有谢晚意，那刘瑾会毫不犹豫地说小舅天下无敌！谢玖是谢晚意带出来的，刘瑾更见过他与杀手对战，自然是十分厉害，但他总觉得幽朔也是不会输的……

“我不知道。”刘瑾答道。

“若比马战，幽朔自然能胜。但擂台近战，啧，幽朔是碰到对手了。”刘绍道。

耶律那时问：“殿下希望谁赢？”

刘瑾：“……”

刘瑾瞪着他，就你会说话是不是？！

“当断不断，反受……”耶律那时悻悻闭嘴。

擂台上，二人同时分脚，拔剑。

刘瑾屏息，以为高手对战会对峙很久，先以气息试探，却不想谢玖与幽朔竟同时骤然出手，快如闪电，完全大出观战众人所料！

谢玖神气高朗，轩然霞举，身形步法潇洒俊逸，擅长借力打力，收放自如。反观幽朔，使的是纯阳内劲，一剑一式简练有效，直攻要害。

两人都是当世高手，犹如疾风对闪电，毫不掺杂任何花架子，一瞬间便镇住全场，不少人反应过来，拼命叫好。

“谢大人露这一手，可给文官儿长脸了。”杨子先笑着道。

话音未落，吴回来到刘瑾身后，抬手覆住他的耳朵。

刘瑾：“？”

霎时间，幽朔一个凌空悬身，反手剑直刺，气冲霄汉地一声暴喝！天子剑与关山月重重相劈，发出铮然巨响，震得全场片刻耳鸣……

刘瑾缓了一缓，朝吴回露出感激神色。再往刘彦那边看去，见吴侯已横身挡在前面，削弱了那道气劲。

“暴脾气这招式不错……”刘绍看得津津有味。

刘瑾认出幽朔使的正是七夕那夜的天下剑诀，不由赞道：“漂亮！”

谢玖脚步一撤，倒蹬旗杆，借竹竿韧性巧妙卸去那一式大半力道，接着弹身横扫，那一道剑气可贯长虹！

“好！”耶律那时疯狂喝彩。

刘瑾心中一紧。初见谢玖时，他总吊儿郎当的，像只喜怒不定的野猫，和现在的吴回差不多。后来，许是白鹤峰改造了他。谢玖身上多了股清逸翛然的世外高人气，而幽朔则是气吞山河的沙场武人气。

一清冷，一灼热。

刘绍评价：“这俩一个像豹子，一个像猎鹰。”

刘瑾忽而又想起周策师父，后者则是两者兼顾，浑然天成。

叮然一声，天光裂开——

两人手中皇帝赏赐的神兵同时断折。

“陛下恕罪！”幽朔喊道。

刘彦：“……”

“噗！”耶律那时险些把花生米喷出来。

“既是平手，便由太子自己做主吧。”刘彦开了金口，也算给足刘瑾面子，便起身回宫了。

众人等皇帝一走便开始骂骂咧咧，显然没有看够啊，这怎么就结束了？！欺骗群众感情吗这是！

“稍安勿躁！”百里峰一声喝，群人俱静。

转眼间，幽朔、谢玖突然暴起，各自横步掠向兵器架，谢玖单脚勾起银色长戟，幽朔则抽出雁翎刀。

幽朔：“胜负未分！”

“再来！”谢玖道。

围观众人再次沸腾，连威凤军都不由为双方喝彩，显然刚才谢玖的身手也将士兵们折服了，比武场险些炸了锅。

吴回一看便皱眉：“这刀不行。”

他话音刚落，兵器再折，二人再换！

刘瑾倒抽口气，其他人也看得聚精会神，仿佛窥见了武学巅峰的旷世之战。

谢玖九节鞭缠上幽朔的□□，武器同时飞卷出去，轰然毁去百级石阶上巨石狮子，又带着余劲飞向兵部外，削去中街半扇花岗岩牌楼。

全场一片肃静，接着爆发惊天动地的哗然，群情空前高涨，个个对幽朔与谢玖拜服！

比武场上双方已各换过数十种兵器，竟是集百家武学之长，通天通地，变化莫测，看得刘瑾已是眼花缭乱，不住听吴回实时讲解，才勉强跟上比武进度。

“这……整个武选的兵器架都不够他俩造。”刘绍已放弃了，寻常人眼跟不上那俩人身手，不如踏踏实实吃点心。

刘瑾不敢分心，看着场上二人各自喘息，幽朔与谢玖同时丢了卷刃兵器，爆喝一声，竟是赤手空拳朝着对方殴去！谢玖一脚踹幽朔肋下，幽朔一拳揍谢玖耳侧……

刘绍一怔：“怎这般拼命……”

刘玳也目露骇然，起身来到围栏前。

吴回忽然说：“谢大人要不好了。”

看台上吴回武功最高，他这么一说，众人才仔细看去。

“诶……”耶律那时最先反应过来，皱眉道，“谢玖怎的跟少保去拼耐力了？”

刘绍也狐疑道：“他脑子不清楚了，比耐力……他一个刺客还能比上幽朔当兵的？”

谢玖在想什么？刘瑾眉头紧锁。刺客精于一招制敌，谢玖明明可以拼快取狠、速战速决，为什么要和幽朔拼持久战？对于习惯不花力气去解决敌人的刺客来说，跟擅长在万军中鏖战的将军比肉搏，太吃亏了。

他到底想证明什么？

“殿下可别走神。”吴回突然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道，“他们是打给你看的。”

刘瑾沉默了。

刘绍最先察觉不对劲：“他俩这是做什么？正经比划还算养眼，成斗殴可就丢人现眼了……”

幽朔按着谢玖的头砸到战鼓上，谢玖一头鲜血溢出面具，顺手拆了军旗横抽在幽朔脸上，打得幽朔鼻血长流……

“幽朔哥！”刘玳紧张地叫了一声，回头急道，“太子不管管吗？！”

吴回漠然，刘瑾两手抓着扶手，脊背挺直。

刘绍使了个眼色，耶律那时会意，立时喝道：“百里峰将军呢？谁来拉个架！快快！两个从二品大员，可别打死了……”

谢玖刷然抖出春风度，削下幽朔腕上红线。

幽朔怒道：“你不讲武德！”

“是你背信在先。”谢玖漠然。

“放屁！”

“桃花是我先送的！”谢玖怒吼。

幽朔刹那静了，众人尽数茫然，只有刘瑾忽地浑身一震。

围观群众激动了，七嘴八舌讨论开了，这是在争风吃醋吗？没理解错吧？两男争一女的戏码竟然在瑞国最大的擂台上演了？！

刘瑾似乎知道谢玖在争什么了。

他在求一个机会，一个和幽朔平等的机会。

幽朔喘息着，捡起地上断了尖的长戟，暴喝声在腿上一折，以尖端为刃，迈开弓步。

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痒，这一战竟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刘瑾起身：“够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名玄色铠甲的武将跃上擂台，以墨色□□挑开二人相撞的兵刃，气场全开地喝道：“都收手！”

幽朔与谢玖气喘吁吁站在场中，彼此对视，皆带着难以平息的复杂情绪。

“比武结束，是为和局，不分高下！”百里峰的出现，意味着一场闹剧的彻底结束。

胜负未分，威凤军遣散围观群众，看官们悻悻离去，虽然没看到比武胜负，但好歹嗅出些风月消息，来日说书的当有新故事了……

兵部侍郎适时地出现，道：“陛下说了，东宫统领请太子定夺。”

刘瑾撑着围栏，俯视场中两名对他都很重要的人。

百官注目，禁军鸦雀无声。众人都等着刘瑾的决定，为今日的比武画上句点。

“不是和局……”刘瑾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