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桦耷拉着脑袋被拎到教师办公室。
办公室还算大，一共六张办公桌，里面还有个小阳台，摆放着一些多肉、富贵竹这类比较好养的植物。
陆相虞的位置在离阳台挨的很近，桌上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有。
陆相虞坐下，将背包放到桌子底下的架子上，纤长的食指点了点桌面：“坦白从宽。”
宁桦下意识接道：“牢底坐穿。”
陆相虞：“……”
“所以你决定死不悔改？”陆相虞神情平静问道。
宁桦皮一紧，连忙矢口否认：“没有的事，对不起爸爸，我错了。”
人赃并获，即使他想抵赖，也并无这个底气。
“在学校要喊老师，”陆相虞纠正：“你错哪了？”
宁桦道：“我不该逃学，上课时间跑出去玩。”
“还有呢？”
宁桦垂头丧气：“我不该欺骗老师，欺骗爸爸。”
他不算太傻，小脑瓜将昨天和今天发生种种事情串联起来，很快便猜出真相。
谁料想得到他新任语文老师竟是陆相虞？
昨晚他的试探和在班群里请假的行为，简直是自己往枪口上撞，蠢透了！
“嗯，”陆相虞应了声，“继续。”
宁桦想了想：“我不该冒充父亲的身份加群？”
初建群时，班主任没怎么细查，也想不到有学生会胆大包天冒充家长入群。
宁随对他们三个向来管束极少，除开稍微关注下成绩外，不怎么管其余的事，这才让宁桦成功钻了个空子。
对了！干这事的可不止他一个！
宁桦灵机一动，毫不犹豫拖宁青景下水：“我还有同谋！老三他也是自己加了群，每次我逃学他都帮我打掩护。”
于是乎，在他不遗余力卖兄弟的供词下，刚回到教室没多久的宁青景就被提溜到办公室。
他脸上还有些茫然，迅速理清眼前的状况后，顿时对宁桦恨的牙痒痒。
亏他一直还给这蠢货打掩护，结果一出事，竟然被第一时间供出来，典型的恩将仇报。
这时候他全然忘记，起初帮宁桦遮掩是为了抓住他的把柄，以期日后方便用来要挟。
“对不起，我错了，”宁青景不安绞着手指，眼眶里瞬间盈满了泪水，“老师让家长加群的时候，我不敢打扰父亲，但是全班所有人的家长都在里面……”
“我害怕他们会取笑我，才模仿二哥哥的做法，用自己的v信号加了群。”
一番话先是卖惨，然后把锅再扣回到宁桦身上，暗指宁桦是罪魁祸首，而他只是有样学样。
“我让你学我了吗？好的不学净学坏的。”宁桦不屑冷哼。
刚说完，头上就挨了一记。
陆相虞收回手：“你也知道这是坏的？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上课时间快到了，他不欲在此事上再多作纠缠：“回去每人写300字检讨交上来，再将《小学生守则》《小学生日常行为规范》各抄二十遍。”
听完处罚，两人表情截然相反。
宁桦脸一垮，他最讨厌的就是写作文和抄书，在他看来写检讨书跟写作文也没什么两样。
“好的，我记知道了，做错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宁青景瞥了眼宁桦，细声细气应下，“哥哥你不要觉得不服气，老师也是为我们好。”
宁桦：“……”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他赶紧收敛脸上的表情：“你不要胡说，这个处罚做得太好了，我心服口服。”
陆相虞又道：“还有，宁桦你这学期的作业一次都没上交过，远的我就不提了，记得把五一假期的作业补完，后天我检查。”
宁桦心如死灰：“……”
他最后悔的事，就是选择在今日逃课。
打发走两人，陆相虞整理了一下备课资料。
老师们陆陆续续来齐，其中一个还旁观了他教训两孩子的场景。
攀谈几句后，那人对陆相虞心生几分好感，忍不住提醒：“你对宁桦他们的处罚是不是重了一点，听说他们家背景挺深的，就怕他们到时候回家告状，说你欺负他们。”
陆相虞摇摇头：“没关系。”
那人当他年轻，只想尽老师职责，还想要再劝他别硬碰硬。
陆相虞淡定道：“我就是他爸。”
那人：“……”
陆相虞只需教二年七班和二年八班的语文，上午下午各一节，上完课批改好课堂作业后，他才离开。
回到家他思考了一下，将宁桦宁青景的骚操作同宁随说了一遍。
宁随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本书，听罢抬起头，眉心紧蹙：“我不知道还需要加群。”
陆相虞刚洗完头，头发还是湿漉漉，透明的水珠自发尾滴落，沿着修长的颈脖没入衣领中。
他拿起一旁放着的白色毛巾，边擦头边说道：“但凡你若是对他们多一分关心，也不至于等到今日才发现。”
语气带了丝微不可察的嘲讽。
“有我的部分责任。”宁随没有否认自己作为父亲的失职，“他们这次的行为确实出格了点，但未尝没有可取之处。”
陆相虞眯了眯眼：“哦？可取之处？”
宁随微微颔首：“小小年纪便能想到这个计谋，不容易，说明他还算聪明。”
“潜伏在家长群里，能第一时间掌握师长动向，且长久以来没有被拆穿，若非遇到特殊意外，估计还可以再瞒一段时间。”
“不过一旦细看，其实漏洞不少，譬如请假理由过于敷衍，容易引人怀疑，同类型的理由使用最好别超过两次……”
男人眉目柔和，侃侃而谈，隐隐有帮儿子把略显拙劣的小计谋完善的趋势。
陆相虞擦头的手停了下来，定定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神逐渐覆上一层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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