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日头底下,陆承瑾莹白的俊脸,透出了薄薄的胭脂色。
酒糟雪梨汤香甜的味道不停地往他的鼻孔里钻,可是,他喝不到。
孟清韵把他扔出来了。
大中午的,他孤零零地被遗弃在了大街上。
他以为阿韵只是一时的赌气,可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她依旧没有把他推进去。
麻药的效力还在,他只能软绵绵地靠在硬邦邦的轮椅背上,可怜巴巴地咬着薄唇。
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狗。
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他口干舌燥,心情也更加烦躁。
也许,他刚才的反应太偏激了,把阿韵吓到了。
内心苦苦挣扎着,到底要不要道歉。
另一边,清甜解渴的雪梨汤摆在桌子上,孟清韵却没有心情喝。
她时不时就会朝大门口瞥一眼。
该死的狗男人,为什么如此倔强?
道个歉有那么难吗?
她明明就很好哄啊。
只要他服软,说一声对不起,继续当小奶狗,她会毫不犹豫地把人给推回来!
晒了那么久,他不热吗?不渴吗?
可是她看了好几次,都只能看到小九固执的背影。
又气闷,又担心。
“哎呀,这是谁家的小郎君,长得好俊呀!”
李秀春扭着水蛇腰,从老宅门口路过,看到了独坐轮椅的陆承瑾。
她惊艳地叹了一声。
那优雅清隽的贵气,宛若天尊的神颜,潋滟含情的桃花眸,勾得她春心荡漾。
“小郎君,大热天的,你怎么坐在日头底下呀?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她素闻“鬼宅”的恶名,心中有些忌惮。
可没想到孟家丫头从山上救回来的野男人,竟是如此风流人物,胆气前所未有地壮了起来。
“小郎君,那边有棵树,树底下凉快,我推你过去乘凉。”
她朝陆承瑾伸出了一只手。
好嫩的肉皮,手感一定很好!
“别碰我。”
俊美的男人语气生冷,像是寒冰利剑。
李秀春的手臂僵在了半空。
“小郎君,你别怕呀,姐姐喜欢你,不如,你跟姐姐回家,姐姐养你,咱们一起生一个可
爱的胖娃娃?”
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夫家留下了不少田产,又因长得俏丽多姿,很多男人争着给她当上门女婿。
可她心气高,万人入不得眼。
乍一见陆承瑾这样如玉般精致的男人,三魂七魄都被勾走了一半。
脑子里已经幻想着,和这位俊俏的小郎君生娃娃了。
陆承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滚开。”
李秀春见他态度冷淡,只当他是见生人害羞。
挽了挽袖子,露出白嫩的腕子,又将领口扯了扯,满面风|骚地翘着兰花指,点在了陆承瑾的胸口处。
霎时,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大铁钳给紧紧钳住了一般,强烈的恶心感渗入每一个毛孔。
“小郎君,人家都不要你了,你又是何必呢?姐姐比她那个小丫头懂得多了,你跟着姐姐——”
“你找死!”
一声咆哮,将李秀春吓得脸色惨白,“啊”的一声缩回了手。
清贵的男人面色铁青,手背上青筋暴起,漂亮的桃花眸中盈满了冲天的怒意。
李秀被他的凌厉的眼神惊慑,竟有种被凌迟的痛感。
哪里还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心悸腿软,就差给陆承瑾跪下了。
“滚——滚!”
“小九,发生什么了?”
孟清韵听到院门口反常的咆哮声,飞也似地冲了上来。
只见陆承瑾的喉结艰涩地滚动着,薄唇蒙着白霜,眼看就要吐出来了。
“你对小九做了什么?”
她像老母鸡护仔一样,将陆承瑾护在了身后,对李秀春怒目而视。
“我——我没做什么呀……”
李秀春抖着肩膀呜咽道,“他是不是有病呀?我可是冤枉的!”
说完,踮着小脚就逃跑了,生怕摊上什么事。
孟清韵顾不上和李秀春计较,忙将陆承瑾推进了屋子里。
“小九,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她摸着他的额头,又抓起了他的手臂把脉。
他心跳得极快,完全乱了章法,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快,快把我衣服脱了……”
他极力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声音虚弱。
孟清韵:“???”
“阿韵,快!我受不了了!”
他该不会是被小寡妇调戏,动了情吧?
陆承瑾僵麻的手拢住孟清韵的腕子,“阿韵,那个女人碰了我的衣服……”
强烈的呕吐感已经到了无以加复的程度,俊逸的脸上冷汗滚滚,羽睫抖动,沾满了晶莹的泪水,脆弱得像是被风雨摧残的蝴蝶。
他忍受不了女人的触碰!
孟清韵手忙脚乱地将他的袍子扯掉,只剩下了薄透的里衣。
“好了,好了,衣服已经扔了。”
她拍着他的背,轻声哄道。
像是卸去了十八层枷锁般,陆承瑾长舒了好几口气。
麻药的效力缓缓退去,他伸出僵硬的手臂,将孟清韵拢在了怀里。
头枕着她的肩膀,用极小,又可怜巴巴的声音说:“阿韵,你别不要我。”
语气里,满是乞求。
孟清韵的心软成了一滩水,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你乖乖的,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陆承瑾的脸颊在她柔软的胸口蹭了几下,软语温声,“我会乖的。”
他再也不惹她生气了。
孟清韵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又捏了捏他的脸颊,好奇地问道:“我碰你,怎么就没事呢?”
李秀春刚才只是碰了碰他的衣服,他就那么大的反应。
同样是女子,她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吗?
陆承瑾抬起了湿润的桃花眸。
“你不一样,我只给你碰。”
乖软地依偎在香软的怀抱里,他像一只脾气温顺的小狗,轻嗅着孟清韵身上的香气。
她的味道,让他神清气爽。
拢在腰间的手突然微微用力,将人抱得更紧。
“你也只能给我碰。”
孟清韵被困于力量磅礴的肌肉里,心里的小鹿又在哐哐撞墙。
她现在,连一个狠心的“不”字都说不出来。
“啧,阿韵,道难小九是上天派来的情劫,要收了你这个小魔女?”
空间说风凉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
陆承瑾正沉浸在难得的温情里,那股熟悉的恶寒,又爬上了他的脊椎骨。
孟清韵见他古怪地颤抖了一下,立刻紧张起来。
“小九,你还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