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肿得像发了酵的面团,将五官都挤变形了,眼睛,嘴巴都变成了细细的缝,想说话都很困难。
这还不是最惨的,肿胀的面部,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粉刺,像是千疮百孔的蜂窝。
细细的脖子,顶着猪头一般的脸,又可怜,又滑稽。
严重,她的脸确实严重。
“坐下,让我仔细看看。”
孟清韵询问她最近吃了什么,又给她把了把脉,确定不是食物中毒,也不是食物过敏。
细看之下,她的脸上还敷着一层厚厚的脂粉,孟清韵蘸取了一点,碾碎在手指间。
“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小姐说话困难,丫鬟帮她答道:“快半个月了,起先只是脸上长了几颗痘痘,小姐觉得丑,就用茉莉香粉敷面,可是痘痘越长越多,再厚的粉也遮不住,三天前,小姐的脸开始发红发痒,今日午睡起来,就肿成这个样子了。”
孟清韵立刻就明白了。
这位小姐,是对滑石粉过敏!
古代的香粉里,常加入滑石粉,让粉变得细腻,但是有些人对这种成分不耐受。
她转身,用帘子挡住了身子,从空间取出了一瓶卸妆水和一盒消肿抗敏感的面霜。
面霜是她的独创技术,用的都是温和的植物成分,长期使用,会让皮肤变得细腻光滑。
她每天都用,还给了王蔓蔓一盒。
她还给这种面霜取了一个很古典的名字,叫玉容雪颜霜。
“小姐,你的脸不适合用香粉,会过敏,以后不要用了。”
她让小姐坐下,用柔软的棉纱沾着卸妆水,擦拭她的面部,“我给你开一瓶消肿抗敏感的面霜,你早晚洗脸后,均匀涂抹在面部,三五天之后就消肿了。”
擦拭完脸部,孟清韵让丫鬟给小姐涂面霜。
面霜一上脸,小姐含糊不清地说:“冰冰凉凉的,好素服。”(舒服,小姐口齿不清)
语气是惊喜的。
面霜一上脸,刺痛发痒的症状就减轻了许多。
像是一群在脸上乱爬的蚂蚁,突然被催眠了。
“坚持用,你的皮肤会越来越好。”
给了二两银子的诊费,小姐和丫鬟欢欢喜喜地走了。
孟清韵灵光一闪,觉得商机来了。
“八婆,你说,我把这种面霜放在医馆的柜台售卖,会怎么样?”
“会把我累死。”空间哼哼唧唧地说。
她的实验室里,有制造玉容雪颜霜的全套设备和原料,而且原料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只要销路好,可以无限供应。
虽然生产过程是全自动的,但是需要空间全程监控,死八婆喊累,也在孟清韵的意料之中。
“不许偷懒,今晚先给我生产一百瓶。”
“你用什么容器来装?”空间指出了问题所在。
平时玉容雪颜霜的需求量小,孟清韵都是用医馆装药丸的小瓷罐装的。
真要大量生产,容器还真是个问题。
她想起来,哥哥就在瓷窑打工,已经是个小工头了。
瓷窑可以生产花瓶等各种瓷器,肯定也可以生产装面霜的小瓷罐!
“我自有主意,你先生产!”
下达指令之后,空间一边抗议一边去监工了。
“阿韵,你这个万恶的资本家,就知道压榨我!”
……
日暮降临,陆承瑾坐在石桌旁,目送群鸦归山。
算算日子,消息已经送出去五六天了。
这几天,他体内的恶寒,发作越来越频繁。
凌霄阁的办事效率,真的是越来越低了。
如果没有散热晶石,他的秘密,早晚都会暴露在阿韵面前。
烦躁地敲了敲石桌,连向阿韵撒娇的借口都没心情找了。
突然,屋顶传来了脚踩瓦片的声音。
穆白和季言双双从空中落地,跪在陆承瑾面前。
“东西呢?”
二位得力干将不敢抬头,偷偷交换了一个忐忑的眼神。
穆白咬咬牙开了口:“属下无能,请公子责罚。”
陆承瑾的心像是悬在了峭壁上,玉润修长的手指碾碎了手上的核桃。
“谁偷的?”
穆白将头压得更低,“回公子,靖王府三天前失窃,藏惊门的两大顶级高手魅离和追魂,把散热晶石给偷走了。”
魅离,追魂,江湖人谈之色变的绝顶高手,至今未遇到过对手。
一个擅长用毒,一个擅长暗器。
手法诡谲,让人猝不及防。
被他们盯上的人,无一生还。
“呵。”
黄昏中,陆承瑾脸部的线条越发冷峻,“周旭川还真舍得下血本。”
天底下,没人解得了他的寒毒,只能在发作时,口含散热晶石,抵御地狱般的酷寒。
没有散热晶石,寒毒发作之时,他会痛不欲生。
他不能,也不忍心,阿韵看到他如此脆弱的样子。
一向杀伐果断的陆承瑾,给了自己半刻钟的时间,纠结痛苦。
穆白和季言感受到公子身上冷峭的怒气,都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带我走。”
半刻钟之后,他平静地说道。
平静的背后,是深入脊髓的疼痛。
阿韵,对不起。
他只能暂时消失。
等寒毒发作结束之后,他再找合适的理由回来。
季白找来了笔墨和纸张,陆承瑾拿起毛笔,却不知如何书写一次突然的离别。
阿韵,我想起来一些事情,需要离开两三天,不要找我,我很快就回来。
她玲珑剔透,冰雪聪明,会相信这样笨拙的借口吗?
会不会生气?
指尖颤抖,无法下笔。
“你们是谁?要对小九做什么?”
陆承瑾一惊,一大团墨渍,在纸上晕开。
孟清韵猝不及防的出现,让穆白和季言两大高手措手不及。
只见她如一只愤怒的小兽,手握竹竿,毫不畏惧地站在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面前。
陆承瑾迅速朝穆白和季言做了一个手势。
穆白和季言装作逃跑状,飞上屋顶,消失在了夜幕里。
“阿韵,别追了。”
孟清韵刚要追上去,脚步一顿。
丢掉手里的竹竿,她握住陆承瑾微微发抖的手。
“小九,他们是什么人?要逼你写什么?”
孟清韵回家之时,敏锐地察觉到,院子里不止一个人。
她躲在篱笆墙后面偷偷观察,发现两个男人站在小九身侧,脸上虽不带敌意,神色却很焦急。
一个男人还把手放在小九的轮椅上,像是要随时推着他离开。
另一个男人则一眨不眨地看着小九。
小九手臂在发抖,笔尖迟迟不能下落,一看就是被逼着写什么东西。
陆承瑾丢掉手里的毛笔,将头靠在了孟清韵的肩头。
“诀别信。”
【作者题外话】:阿韵要开始搞事业了,小九在说谎的路上越走越远。猜猜阿韵多久会发现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