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毒突然发作,是陆承瑾始料未及的。
他如坠冰窖,寒意自脊椎骨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每一条血管,每一个毛孔蔓延。
像是被封印在了一块千年寒冰中,他的大脑渐渐变得麻木迟钝,只剩下锥心刺骨的寒意,侵蚀着他身体的每一寸。
“小九,小九,你看着我!”
前世今生,孟清韵无数次面对突然发病的病患,早就习以为常,总能冷静处理。
可面对小九突然的发病,她慌了。
和小九在一起两个月,她竟然不知道,小九还有这样的怪病!
她扣住了他的脉搏,发现他的脉象已经全乱了,毫无章法,根本无法判断他得了什么病。
手忙脚乱地点了蜡烛,她拿出了银针,封住了他的几个关键穴位。
冰冷麻木的四肢,丝毫感觉不到银针的刺入,陆承瑾意识模糊,孟清韵的身影,在他眼中变成了重叠交替的幻影,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阿韵……我好……冷……”
他企图抓住那虚幻的影子。
几个穴位被银针刺入之后,他总算抖得不那么厉害了,可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已经快要突破人体低温的极限了。
再这样下去,他就会昏迷,产生幻觉。
来不及思考后果,孟清韵直接喊出了声。
“八婆,八婆,快点醒醒,给我准备x光,核磁共振!”
空间连连抱怨着,从睡梦中醒来。
孟清韵将半昏迷状态的陆承瑾,拖进了空间实验室,在现代化的仪器上,对他的身体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检查。
“阿韵,你就这么把他拉进来了?”
空间惊讶地问道,“万一他醒了,还不把你当怪物!”
“你闭嘴,让他听见你说话,我就真成怪物了!”
在空间实验室里,不能用意念进行对话,空间的说话声,任何进入实验室的人,都能听到。
陆承瑾僵冷的手指勾着孟清韵的衣角,无意识地呢喃道:“阿韵,谁在说话……”
空间赶紧闭嘴,不敢出声了。
孟清韵在他要睁眼的那一刻,用眼罩遮住了他的眼睛。
陆承瑾只看到一片银白色的光芒,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接着,他听到了“哗啦啦”的声音,像是风吹起了书页。
孟清韵拿到了小九的片子,定睛一看,心跳骤然加快。
片子上清晰地显示,小九的脊椎骨上,附着着一条拇指粗细的蛊虫,还带着两个尖尖的触角。
她的头皮一阵发麻,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是寒冰蛊,一种以人类的脊髓液为生的蛊虫,会诱发寒毒,让人生不如死。
现代世界里,寒冰蛊早就已经绝迹了,她只在古医学书籍上看到过类似的介绍。
看那条蛊虫的体型,少说在小九的体内生存了十几年!
也就是说,小九一直都在被寒毒折磨!
谁是,如此蛇蝎心肠,在小九还是孩子的时候,给他下这样厉害的蛊毒?!
“阿韵,我冷……我好冷……”
“小九,坚持一下!”
她必须马上做手术,将那条可恶的蛊虫取出来!
取出她独创的人体透视仪,手术室的液晶显示屏上,显示着小九内部的身体构造。
那条肥大的蛊虫,在他的脊椎骨上,肆无忌惮地爬行。
准备好麻药,从腰部的脊椎骨,注射入小九的体内。
突然,那条蛊虫活动得更加兴奋了。
打了麻药失去知觉的小九,英俊的面容苍白如纸,眉心簇在一起,在昏迷中,还在被蛊虫持续折磨着。
孟清韵既心疼又困惑。
蛊虫为什么不怕麻药,还游动更加频繁了?
这样她根本没办法做手术,取出蛊虫啊!
手术刀,手术钳,不可能在小九的身体里,和蛊虫玩捉迷藏的游戏!
脊椎骨是人体非常重要的构造,稍有不慎,就可能让病人终身残疾。
她不能拿小九的身体冒险。
在找到能催眠蛊虫的药物以前,手术无法进行。
她只好撤掉所有设备,将小九带出了空间医院。
再次为他施针,通经活络,又连夜给他熬了驱寒的汤药。
折腾到天亮,小九的身子,终于开始慢慢回温。
他的牙齿不再打颤,孟清韵将汤药,一勺一勺地喂进了他的口中。
身体的寒意渐渐消散,四肢开始恢复知觉,陆承瑾的意识,也逐渐清醒。
“阿韵。”
他声音沙哑地唤道。
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还是深陷在一片黑暗中。
他的睫毛扫到了眼睛上的布,这才察觉,眼睛被蒙住了。
“我在呢。”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胸口,多了一只柔嫩温热的小手。
眼前如天神般俊美的男子,头发略显凌乱,莹白如玉的脸和黑色的眼罩,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恢复血色的薄唇微微张开,像是熟透的草莓,在等待采摘。
凌乱脆弱的美,冲击着孟清韵的每一条神经。
为什么,他连生病都这么好看!
“你感觉怎么样,还冷吗?”
为了防止自己胡思乱想,她抓起陆承瑾的脉搏。
脉象缓慢,但是有力,总算脱离险境了。
“冷。”英俊的男人喉结滚动着,本能地寻找着热源。
长臂一伸,将孟清韵抱了个满怀。
“给我暖暖。”
孟清韵挣扎了片刻,放弃了抵抗,任凭陆承瑾将她越抱越紧。
两条纤细的藕臂,也渐渐在男人精壮的腰腹处收拢。
二人都忘记了要取下那片黑色的眼罩。
黑暗中,陆承瑾的嗅觉被无限放大,清幽的发香,像是春天里疯长的藤蔓,缠住了他的情思。
他的唇,先是吻上了孟清韵的耳垂,又顺着耳垂,移动到了脸颊,接着是唇角。
触碰到那片柔软,他如久旱逢甘霖,缠住她的唇不放。
“小九,唔……”
孟清韵急于挣脱,陆承瑾紧追不舍,她的唇,磕在了他的牙齿上。
温热的血珠在他的口腔里散开,奇异的温暖迅速在他的全身蔓延开来,一下子就驱散了他体内残存的寒毒。
他留恋地砸了砸舌,唇角勾起灿烂的笑意,“阿韵,你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