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柳自知诡计败露,众目睽睽之下,再难狡辩和推卸责任。
只好伏低做小,鞠躬道歉。
“各位小姐,对不住了,我一时鬼迷心窍,以为掺点香粉没什么,我愿意把钱退给各位小姐,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轻描淡写,好像毁人脸是一件大家都会犯的小错误。
“以后当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孟清韵将一早准备好的解约合同拿了出来,“你违约了,今后我绝不会再和你合作!”
蒋玉柳求爷爷告奶奶,就差给孟清韵跪下了,乞求不要断了她的财路。
不思悔改,只担心自己的利益是否受损,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奸商。
不管她怎么求,说了多少好话,孟清韵就是不为所动。
解了约,蒋玉柳赔偿了她五百两银子,又给在场的二十几个姑娘退了钱。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落入了他人的口袋,蒋玉柳像是被人挖了五脏六腑一样难受。
临走时,她用怨毒的目光,狠狠剜了孟清韵一眼。
孟清韵在处理蒋玉柳这档子事情的时候,陆承瑾又叫来了穆白和季言。
“去查一查永安县的沁芳阁,这家店不干净,查出猫腻,交给官府处置。”
以往,穆白和季言对公子的命令没有二话,从来都是干脆利落地执行。
可今天得到的命令,让二人有些匪夷所思。
“公子,您查一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做什么?”
穆白十分不解。
前段时间让他去买瓷窑,已经够离谱了。
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
陆承瑾显然觉得这个问题没必要回答,只是拿一双幽邃的眼眸冷睨着他。
穆白觉得脖子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越发恭顺,不敢多言。
领命离开后,季言愁眉不展地说:“公子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放着一堆朝廷大事不管,却陪一个农村的小姑娘过家家。
穆白像是找到了知音,激动地猛拍他的肩膀。
“你也觉得,公子有点不正常?”
“不正常,甚至很荒唐。”季言直言道,“我怀疑,是那个小丫头给公子下了毒,让公子神志不清,对她十分痴迷。”
孟清韵下毒的手段,他是亲眼见过的,至今还心有余悸。
“那丫头,着实可疑,要是能拿到她害公子的证据就好了。”
穆白始终对孟清韵有很深的成见,觉得她就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妖女。
……
玉容雪颜霜从沁芳阁撤柜,沁芳阁的生意一落千丈。
蒋玉柳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光,整天无精打采地坐在柜台后面。
她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算盘,忽见周旭川身边的贴身护卫江齐走了进来。
忙命伙计关门谢客,将江齐请进了后院一个秘密的房间。
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
妩媚动人地笑道:“江大人有何贵干?”
江齐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奉主子之命,取银票。”
蒋玉柳忙从袖子里取出一叠银票,恭敬地奉上。
江齐接过来数了数,语气不悦:“怎么这么少?”
“还不都是着了那个小大夫的道,她不给我供货,店里生意差了很多。”
蒋玉柳咬牙切齿地说。
见江齐神色冷峻,她又换上了谄媚的笑容,“江大人,还请您在主子面前美言几句,我一定想别的法子,给主子赚更多的钱。”
“最好如此,主子不喜欢养废物。”江齐对她魅惑的笑容不为所动。
蒋玉柳暗骂江齐是块木头,突然瞥见他腰间别着一幅画,就好奇地问道:“江大人随身携带的,是什么画?”
江齐正因为找不着周旭川念念不忘的姑娘而烦恼,心想沁芳阁经常有姑娘光顾,蒋玉柳能认出来也说不定,就将画展开来给她看。
他手里的画是临摹的,并不是原画,只临摹出了原画一半的风韵。
饶是如此,画卷展开,蒋玉柳还是惊叹道:“好美的姑娘!”
“这是主子要找的人,你看看,可见过她?”
江齐问道。
蒋玉柳细看了两眼,又仔细回想了片刻。
“看着十分眼熟。”她语气笃定,“我一定见过。”
江齐心中一喜:“在哪里见过?”
周旭川命他亲自带人寻找这个神秘的“赵翠花”,可一个月下来,他们几乎找遍了永安县的各个村镇,愣是没有一点收获。
还剩几个村子没找,但都是穷乡僻壤,养不出画中倾城绝代的美人儿,所以,江齐也不抱希望。
蒋玉柳又盯着画中美人儿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那是一双含着盈盈秋波的水光眸,明艳中带着张扬,娇媚中透着婉约,倾城无双。
她用手遮住了美人儿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江大人,我的话可能荒唐,但是,我觉得她的眼睛,和孟大夫一模一样!”
“孟大夫?”
江齐的脑海中猛地跳出了那个带着斗笠,蒙着面纱,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性别不详的古怪大夫。
“确定,她虽然不露真容,但是我看到过她的眼睛,和画上的美人很像!”
蒋玉柳笃定地说。
江齐迅速收了画像,直奔对面的圣仁医馆。
孟清韵今天的最后一位病人,是一个神情严肃的年轻男子。
他不似寻常病人,一进来就急着说自己的病情,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凝视着她。
仿佛要透过斗笠的和面纱,看出她的庐山真面目。
“请问公子,哪里不舒服?”
孟清韵对未知的危险,有着精准的预判。
直觉告诉她,男子并非来看病的。
“失眠。”江齐的声音平静无波。
蒋玉柳说得没错,藏在斗笠下的那双眼睛,几乎与画中美人儿的眼睛一模一样。
孟清韵保持着警惕,拿出了手垫,“我先替公子把脉。”
江齐不动声色地伸出了手臂。
两根纤长细嫩的手指,按压在了他的脉搏上。
这分明就是一双女人的手。
孟清韵微微蹙眉。
这个男人,脉象平稳有力,压根就没病。
不是看病的,那就是来找茬的了。
果然,她的手刚伸回去,江齐就按捺不住地问道:“孟大夫是男是女?为何遮遮掩掩,如此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