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周若宁的病,一直不见好。
她心烦气躁,病歪歪地躺在榻上。
“姑姑,您一定要为侄儿做主啊!”
屋外,传来了周旭川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他被两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搀扶进来,右臂被厚厚的板子固定住,挂在脖子上。
御医说,他的右臂,彻底废了。
“这是怎么搞的?”
周若宁见到周旭川的惨状,吓得花容失色。
周旭川跪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声泪俱下地控诉陆承瑾的恶行。
“姑姑,侄儿为了给您找紫灵芝,费尽周折,好不容易抓到了抢紫灵芝的小丫头,谁知她嘴硬,不肯交出紫灵芝,侄儿想给她点颜色看看,谁料陆承瑾突然杀出来,废了侄儿的手臂,救走了那个小丫头。太后,他就是明摆着和您作对,不想让您的病好起来啊!”
他一番“巧妙”的挑拨离间,成功激起了周若宁的怒火。
陆承瑾把持朝政,小皇帝对他信赖有加,这本就让她恼羞成怒。
恨不能立刻扒掉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听说紫灵芝落在陆承瑾手里,更是对他的怨恨,达到了无以加复的程度。
“岂有此理,陆承瑾,他就是存心和哀家过不去!”
“姑姑,侄儿的手臂彻底废了,从此就是个不中用的人了,陆承瑾就是想除掉您身边得力的人,这样,他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把持朝政,为所欲为了!”
周旭川的眼中,闪着恶毒的光芒,“姑姑,陆承瑾和咱们玩阴招,不肯现身,皇上还以为他的九皇叔躺在棺材里,您说,他要是亲眼看见陆承瑾活得好好的,会怎样?”
“会对他一直信赖有加的九皇叔产生猜忌。”
周若宁道,又心烦意乱地抚了抚胸口,“我们不是没试过,给太皇太后那个老不死的下毒,给靖王府的那个小孽畜下毒,都没能把陆承瑾引出来,你还有什么法子?”
周旭川的脸上,露出狰狞阴狠的算计之色。
“姑姑,皇上自小依赖陆承瑾,他们之间的信任,牢不可破,为今之计,只有控制皇上,让皇上听我们的话,逼他和陆承瑾作对,我们才有几分胜算。”
周若宁苍白的脸上凝聚着重重乌云。
“皇上和哀家再不亲近,也是哀家的儿子,哀家怎么忍心……”
周旭川急切地凑近周若宁,在她耳边低语道:
“姑姑,万毒教教主图琛和侄儿都商量好了,下个月他就会带着西域美女进京,到时候皇上设宴款待他,他就趁机在皇上的酒杯中下蛊,您放心,蛊毒不致死,发作的时候,只要有西域美女那个活人蛊解毒,皇上也不会承受多少痛苦。”
周若宁揪紧了胸口的衣服,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这个提议,周旭川说了不是一两次了。
联合万毒教,用蛊毒控制皇上。
万毒教之所以能控制西域诸多国家,就是靠独一无二的蛊毒。
“太后,您再心软下去,等皇上的羽翼丰满起来,咱们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皇帝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这几年,在陆承瑾的指点下,进步很快。
已经初步具备了成为一代明君的潜质。
一旦皇上成熟,周若宁这个太后就无法再垂帘听政,周旭川也会失去权力,丞相就会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
就在周若宁纠结的时候,从外面来了个宫女,怀里抱着一个木匣子。
“太后,外头有人把这个给奴婢,说是呈给您的礼物。”
“谁送来的?”
周若宁问道。
宫女摇了摇头,“那人神神秘秘的,不容奴婢问他,就不见了。”
周若宁和周旭川看着那个精致的雕花木匣子,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打开看看。”
宫女打开了木匣子。
“啊啊啊啊啊——”
宫女受到惊吓,木匣子摔在了地上,十几只眼珠子轱辘轱辘地滚到了地上。
名贵的羊毛毯上,血迹斑斑,每一颗眼球,都像是一个死不瞑目的厉鬼。
仿佛有人砸开了周若宁和周旭川的天灵盖,将寒气森森的恐惧感,直直灌入他们的大脑。
“呕——”
姑侄二人,忍不住呕吐起来。
“没长眼睛的东西,还不将这些脏东西给丢出去!”
太后的心腹宫女紫玲朝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怒吼道。
她跟在周若宁身边十几年,也曾亲眼见过周若宁用残忍的方式,惩罚和她争宠的妃子。
可是也被眼前诡异恐怖的场景,吓得双腿发抖。
禧安宫正乱做一团,忽听得外头太监来报:“皇上驾到!”
来不及收拾满地血腥的眼珠子,皇上就进来了。
陆胤鸿今年十五岁,长得清瘦俊逸,剑眉星目,面庞虽还有几分少年的稚气,但是举手投足间,已显露出少年帝王的威严和气韵。
他本是来问安的,谁知一进门,就看到了满地的眼珠子。
“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周若宁死死攥住陆胤鸿的袖子,本就苍白的脸色,像是刚从河里捞出的死人。
“皇上,是陆承瑾,他拿这些恶心的东西来吓唬哀家!”
陆胤鸿年轻的脸上显出了几分镇定的困惑。
“母后,皇叔已经走了。”
“不不不,皇上,臣亲眼所见,靖王没有死!臣的手臂就是被他废掉的!”
周旭川斩钉截铁地说,“臣早就怀疑靖王没有死!这次他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臣的眼前!臣没有说谎!”
“可是……”
陆胤鸿依旧迷惑不解,“皇叔为什么要装死?”
“陆承瑾要造反,我的儿,他要造反啊!”
周若宁不敢再去看那些眼珠子,忍住胃里翻腾的恶心感,“他假死,就是为了在暗中作乱,积蓄力量,将你拉下皇位!”
“皇叔如果想坐龙椅,三年前就坐了,何必要暗中作乱,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陆胤鸿对周若宁的话不以为然,又淡定地看了看满地的眼珠子。
“皇叔做事一向有理有据,母后,您若没有得罪他,他怎么会突然和您过不去,给您送一匣子眼珠子?”
周若宁的脸,已经比死人还要白了。
“皇上是怀疑哀家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