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嗅了嗅味道,又用银针在酒液中搅拌了几下。
陆承瑾心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小狐狸却朝他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不知从哪里捏出一把淡黄色的粉末,撒入了酒杯中。
须臾,酒杯中赫然出现了一只红色的虫子,懒洋洋地蠕动。
孟清韵将酒泼在地上,好让众人都能看清这条虫子。
“真的有虫子!”
“哪里来的虫子?”
“刚才酒杯中,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图琛的脸,白如死灰。
孟清韵用银针挑起那条肥肥的红色虫子,像老师讲课一样对众人科普道:
“这是烈焰蛊,一旦进入人体,就会定期释放毒素,让人的五脏六腑犹如火焰焚烧,痛苦不堪,只有喂养它的活人蛊,才能用鲜血将其催眠。”
陆胤鸿听着孟清韵的话,脊背阵阵发凉。
刚才,只差一点,他就将这杯酒喝下去了。
若是没有皇叔及时赶到阻止他,他就中蛊了。
他越发感激崇拜地看着陆承瑾。
旁边一言不发的周若宁,脸色铁青。
“这种虫子有个特点,在酒精中会如水一般化开,隐藏形体,刚才我撒了一把药粉在酒里,将酒精挥发掉,烈焰蛊就在水中现出了真身。”
孟清韵将那条不停在针尖上挣扎的虫子送到了惜柔面前。
惜柔还在努力地装无辜,妖媚的双眼露出可怜茫然之色。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就是活人蛊,皇上一旦中蛊,就离不开你了,装什么无辜?”
孟清韵猛地擒住她的手,迅速刺破她的指尖。
一滴鲜血滴在了虫子身上。
剧烈蠕动的虫子,突然就不动了。
“看,虫子被你的血催眠了。”
陆承瑾朝图琛举起还滴着血的长剑。
“图琛,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阴谋诡计完全败露,两手准备全部失策,图琛第一次尝到了落败的滋味。
万毒教在西域横行多年,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可怕的对手。
陆承瑾和孟清韵联手,他几乎没有任何胜算了。
他心中慌乱,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陆承瑾面前。
单看图琛,倒也是个面部轮廓深邃俊美的男人,但是和谪仙人一般的陆承瑾相比,就相形见绌了。
“在下,甘拜下风。”
他朝陆承瑾鞠了一躬,“大魏的九皇叔,果然名不虚传。”
猝不及防地,他扯开了自己的外袍,一抹血红从他的袍子里飞出,凶猛地扑向陆承瑾。
“小九,闪开!”
孟清韵纵身朝前一飞,就将陆承瑾扑倒在了地板上。
回头,转身,从雪白的手掌上吹出一把药粉。
血色的飞虫沾到药粉,顿时没了方向感,在空中乱飞乱撞,不一会儿就偃旗息鼓,掉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大殿上,全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好险,是花翅蛾,被它们咬上一口,就一命呜呼了。”
孟清韵伏在陆承瑾的胸口,心有余悸地说。
抬眸,却看见陆承瑾眨着亮晶晶的桃花眸,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阿韵,你是我的守护神。”
孟清韵俏脸一红,忙将他从地板上拉起来。
现在不是展现小奶狗属性的时候。
还得大魔王压得住场子。
图琛狡猾至极,方才已经趁乱逃之夭夭了,只留下可怜兮兮,不停求饶的惜柔。
“靖王殿下饶命!皇上饶命!我只是奉命行事,我也是被迫的……”
陆承瑾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命令傅元容:“将她关起来。”
至于关在哪里,傅元容心里很清楚。
他铁着一张俊脸,用冷硬的口吻对惜柔说:“请吧。”
惜柔对他有几分本能的畏惧,眼中汪着泪水倒是别有一番动人的风韵。
傅元容押着惜柔离开后,陆承瑾将铁翼军也屏退了。
大殿空寂了不少,被陆承瑾冷沉沉的眸子一扫,氛围就更压抑了。
风尘仆仆的杨格致挺直了脊背,从群臣中走了出来。
“皇上,靖王殿下,丞相大人的账,也该清算了。”
他回到滨州之后,火速查清了三年前的粮草丢失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城。
有太皇太后的玉佩傍身,一路上畅通无阻。
赶到宫门口,碰巧看见孟清韵和傅元容在试图闯进皇宫大殿。
于是他就出示了太皇太后的玉佩,将二人带了进来。
有孟清韵高超的医术,才力挽狂澜,击破了图琛的阴谋,洗清了陆承瑾的嫌疑。
而图琛之所以能大摇大摆上殿,妄图毒害皇上,污蔑陆承瑾,这是因为有人里应外合。
周旭川像一只被毒蛇咬了的兔子,惶恐不安,眼睛朝周若宁乱瞟。
“杨格致,你信口胡言,本相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你为何要往本相身上泼脏水?”
杨格致不屑与他对质,朝陆胤鸿恭敬行礼道:“皇上,老臣已查明,三年前的滨州粮草丢失案,就是周旭川向万毒教和盛国透露了消息,万毒教和盛国联手将粮草盗走,若不是靖王临危不乱,迅速筹粮,后果不堪设想!”
“证据呢?你口说无凭!谁能证明本相串通敌国和万毒教?”
“人证就在外面候着,请皇上传旨让他们进来!”
杨格致的语气笃定而有力。
陆胤鸿沉声道:“传。”
一个小太监快步跑了出去。
须臾,小太监白着一张小脸,哆哆嗦嗦地禀报道:“皇上,不好了,外头那几个人都死了!”
“什么?”
杨格致惊住了。
周旭川得意地狞笑道:“想是这些人觉得作伪证心中不安,干脆自裁了。”
孟清韵攥紧了拳头,“一定是图琛!”
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又擅长用毒,顷刻间就能杀人于无形,实在可怕。
可是,就算能证明是图琛干的,人证都死了,单凭杨格致一人,实在无法证明周旭川与敌国串通。
摆在眼前的,俨然又是一盘死棋。
陆承瑾幽邃的眸子对上周旭川得意的眼,周旭川只觉得窒息感扑面而来,如坠冰窟,连指尖都泛着冷意。
“丞相做下的许多事,不可能每一次都将证据抹得干干净净,人证,本王手里有的是。”
周旭川的牙齿不停地打颤,脸色灰白,“什么……什么人证?”
陆承瑾身上的每一道线条都锋利无比,像是要把周旭川活活割开。
“季言,穆白,将人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