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悦音眼圈红红的,扑到了杨格致的怀里。
杨格致抖动着花白的胡子,心疼得老泪纵横。
“好孩子,你帮了爷爷一个大忙。”
他没想到自己娇生惯养的小孙女,勇气可嘉。
先前他一直担心,悦音心性单纯,不谙世事,懵懂天真,无法做好一国之母。
可为了朝廷,为了皇上,她毅然决然的,把自己当成了诱饵,引蛇出洞。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坚韧,让杨阁老先前的担心烟消云散。
皇上没有看错悦音,她会成为一个好皇后。
进宫的路上,陆承瑾问道:“阁老,废太后的诏书,拟好了吗?”
杨阁老犹豫了一下,“王爷,太后此举虽然很过分,可她终究是皇上的生母,废太后一事,皇上恐怕不会答应吧?”
“阁老尽管拟旨,皇上一定会同意的。”
陆承瑾笃定地说,“周家在前朝后宫兴风作浪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
周梦灵正陪着周若宁在御花园赏花。
春光明媚,迎春花开得艳丽繁茂,周若宁和周梦灵却都有些心不在焉。
忽然,李禄寿急急忙忙跑过来,在周若宁耳边低声絮语。
“太后,事情成了!镇北侯正在禧安宫等您呢!”
周若宁欣喜若狂,眼神晶亮,“快,快回去!”
“太后,杨悦音那个小贱|人是不是死了?”
周梦灵急切地问道。
“梦灵,没了那小蹄子,皇后之位就是你的了!”
周若宁足下生风,步履稳健,一点也没有之前病恹恹的样子。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掌管六宫,重新垂帘听政的风光模样。
一回到禧安宫,她却脸色突变。
“爹,你这是怎么了?”
周梦灵惊叫起来。
周广德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右手流血不止。
干净的羊毛地毯,被一大片血污浸染,开出诡异艳丽的花。
周若宁大惊失色,捂住心口踉跄几步。
“出了什么事,不是说成功了吗?”
“没错啊,是成功了,不过是我们成功了。”
周若宁听到这个声音,脸上残存的一点血色,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抖着霜白的嘴唇,慢慢转身。
陆胤鸿铁青着一张脸,在陆承瑾,孟清韵,杨阁老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的右手,紧紧握着杨悦音的小手。
“母后,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朕都可以原谅,但是你为什么要伤害悦音?她到底哪里不好?”
陆胤鸿沉痛悲愤地质问道。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恶毒的女人,竟然是他的母亲。
小时候,他亲眼见到周若宁残害嫔妃,往嫔妃的口中塞入碎瓷片,看着那些如花似玉的女人哀叫求饶,可周若宁却丑恶地狞笑,冰冷的双眸没有一丝温度。
他当上皇帝后,她执意垂帘听政,什么事情都要插一脚,纵容周家为非作歹。
她还处处和皇叔作对,派杀手暗杀皇叔,如果没有皇婶,他可能已经失去最依赖最信任的皇叔了。
她还联合卢太医等人,千方百计陷害污蔑皇婶。
更有甚者,她和万毒教勾结,企图给他下毒。
种种恶毒的行径,陆胤鸿最后都不了了之,只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
可是,她居然连小姐姐也不放过。
小姐姐是他最爱的人,是他的皇后,是他这辈子唯一想相伴一生的人。
她居然,要侮辱杀害小姐姐!
小姐姐,就是他的逆鳞,谁敢加害她,他决不轻饶!
看着陆胤鸿愤怒的眼神,周若宁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是杨格致的孙女,她是最没有资格成为皇后的人!”
她厉声嘶吼道,“后宫是哀家的天下,以前哀家是皇后,现在是太后,未来会成为太皇太后,后宫必须掌握在哀家的手里!”
“朕的后宫,绝不允许你兴风作浪!”
陆胤鸿眉宇间凝聚起了浓重的戾气,他不曾对任何人这样发火。
少年帝王一身清贵,眉间怒火熊熊,“既然你不愿意颐养天年,那朕只好将你请出后宫,换一个地方养老了!”
“你敢!陆胤鸿,哀家是你的母亲,你敢把哀家送出后宫,就是不孝!你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周若宁的最后一张牌,就是她的身份。
只要小皇帝不知道他的身世,她就可以一直用皇帝生母的身份,钳制小皇帝。
可这句话在陆承瑾和孟清韵听来,却格外的讽刺。
孟清韵发出了不屑一顾的冷笑。
“生母?周若宁,你是有多大的脸,敢信口雌黄?”
“皇上,太后失德,老臣已经拟好了废太后的诏书。”
杨阁老义正辞严,从怀中掏出了一卷诏书,“请皇上过目!”
“陆胤鸿,你妄想!哀家是先帝的皇后,只有先帝才有资格废后!”
周若宁双眼猩红,疯狗一般狂吠起来。
“先帝?”孟清韵嘴角的冷笑更加明显,“你还有胆子提起先帝?”
“皇上,诏书在此!”
杨阁老展开了诏书,陆胤鸿的眼角闪过一丝泪意。
咬了咬下唇,他终于做出了最艰难的决定。
“念。”
“陆胤鸿,哀家是你的生母!是把你带到这个世上的人,你敢废哀家,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周若宁气势汹汹地上前,想抓住陆胤鸿的衣领。
陆承瑾一挥袖子,一阵凌厉的风将周若宁甩出一丈远。
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双眼失身,癫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先帝,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吧,这就是你的好儿子,他大逆不道,竟然要废掉生母,先帝,我是你的发妻啊……”
陆胤鸿脸上的肌肉狠狠抽动着,清俊的眉眼蹙成解不开的疙瘩。
见他犹豫,陆承瑾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沉声道:“皇上,周若宁根本就不是你的生母。”
禧安宫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陆胤鸿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声音艰涩,“皇叔,你说什么?”
杨阁老和杨悦音,也都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穆白,季言,将人带上来。”
“是!”
不一会儿,紫玲被押上了大殿。
“把你知道的,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陆承瑾冷睨了她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