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村的时间永远的被停留在了八十年代,拜天地什么的自然早就不流行了。
不过身为长辈的杨嚣和他那四十六岁的媳妇倒是作为家长观礼了。
还被王大雨和钟燕黎这对假夫妻敬了茶。
全程真是无比的尴尬,村民们个个喜气洋洋说着恭喜恭喜,当事人则个个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被送入洞房的小两口一见门外头的人终于都散了,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松了口气。
急匆匆换下了那身大红袄,这才活了过来。
那袄子实在忒俗气,连钟燕黎这样的女汉子都实在不能忍。
待两人终于恢复成了原来的装扮后,彼此间才相视一笑。
由于房门被村民们从外边给锁上了,两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洞房什么的就想也别想了,毕竟说好了是假结婚来着。
索性就聊起这村子里的诅咒来。
“据我从沈叔那边套出来的话来看,其实村上之前应该是有人怀上过孩子。
至少沈二伯和他媳妇就有过。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滑胎了,自此之后村里就再也没了动静。
可我觉得吧,滑胎什么的,搞不好是存心的。”
见钟燕黎不解,张持顿了一顿,耐心的解释起来,一副妇女之友男闺蜜的神情。
“你想啊,换成你是这孩子她妈,宝宝一生下来就要被放血给乡亲们喝,你能愿意
先不说这孩子会不会直接就断气了,就算村民们个个都很讲道理,坚持走可持续发展的路子。
排着每个礼拜就要给这孩子喇上一刀,你能忍?
所以啊,我严重怀疑可能他们是宁愿不要这孩子,也不想他一生下来就受罪,所以才悄悄堕了胎。
但这事吧,又不能给村里人知道,否则那些女人们肯定要恨死他们两公婆。
搞不好就会像当初对付沈茹那样来对付沈二伯跟他媳妇。”
钟燕黎听后竟然觉得张持的这番推理真是太有逻辑了,她根本找不到任何漏洞去推翻他。
“所以,她们现在就等着我们俩赶紧生个娃好给他们解咒?
欺负我们俩是外人,不知道这里面的细枝末节?”
张持叹着气,点了点头。“八成就是这样!”
钟燕黎忍不住眉头一蹙,“我去,这村子里的人还真够坏的啊。”
张持:“那是,否则当初又怎么会联手害死沈茹呢?你可别忘了,沈茹可是救过他们命的,结果呢?”
哎,还真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钟燕黎忽然又想到了那个道家的传人,“啊,难道说井里那男的。
就是因为不肯跟村里的女人结婚生孩子,所以才被……”
“也不是没可能啊。首先,他肯定也是不小心误闯进来的,然后被逼着跟一大妈成婚。
然后就天天锁着两人,逼着要让他们生孩子。
不过他会被村民锁在井里,就一定说明应该还出过什么事,十有八|九是忤逆了这些村民所致。
至于具体到底是什么事,那就得看我师父的本事了,对了,杨嚣现在是我师父了!”
终于离一愣,“哈?不会吧,他不是一直不肯收徒弟的吗?
还曾口口声声嫌奶孩子太烦太累,会妨碍到他享受人生!”
张持一听这话立刻就反驳了,“可我不一样啊?”
钟燕黎笑道,“哦?有什么不一样的?是特别聪明了,还是特别有天赋啊?背书的天赋吗?”
张持立刻就无语了,小声嘀咕道:“说的我好想就只会背书一样,我的预感也是很强的好么?
再说了,我多有耐心啊。你是不知道,在长安杨嚣变成白泽的时候毛都打结了。
还是我拿着小梳子帮他一点一点梳通梳顺的呢。”
钟燕黎:“……”
行吧,曹薇师姐果然没说错,张持这小子啊,但凡是个毛茸茸在他面前,他估计都是无法拒绝的!
原来自己跟戚童差的竟是一身皮毛吗?
另一边,杨嚣磨磨唧唧的在井边四处查看,见没人后,便一下子跳了下去。
这口废井并不深,也就三米多的样子。
对张持来说那是要摔断腿的深度,可对于杨嚣这样的身手来说,还真不算啥。
这一次他从村民家里顺来了两根细长针,想试试周正邺当初教给他的那一手偷鸡摸狗的本事是不是已经荒废了。
他先是将那刻了大篆的小木板在男人的面前晃了晃,然后将它塞进了男人的手里。
随后悄声问道:“李倓是你什么人?我曾是他的故人,上一世鄙人姓龙。”
说罢便不和对方搭话了,醉心于埋头开锁起来。
好在周正邺的法子对付普通的锁似乎还挺管用,杨嚣终于率先成功解开了对方的脚铐。
“你呀先想法子每天动动手脚,这么多年没走过路了,我怕你的下肢已经快废了……”
接着又一次开始专心对付起他双手的镣铐来。
一回生二回熟,喀嚓一声,杨嚣眉间一喜,又成功了,而且比之前还快了不少。
此时就听到一个细不可闻的沙哑声音,慢慢说道:“李倓,我太爷爷……”
是夜,老规矩,杨嚣果然又爬窗了。
笃笃笃三声扣响,张持火速将窗开到了最大,将人放了进来。
杨嚣这次没说废话,一进屋就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终于知道井底那个男人的身份了,他叫李灿,是民国时期云南道家执木人李倓的重孙。
相传老子当年有一脉后裔改姓了李躲进了大山里隐遁了起来,这便是李倓家的祖先。
那块木牌相当于是他们道家的掌门令牌,现在已经传到了李灿的身上。”
张持一边感叹着井底男牛逼的身份,一边又忍不住心里泛酸。
“我去服侍他那么多天了,他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讲,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啪啪啪全倒出来了……嘁,真没良心!”
杨嚣嘴角一弯,上手就拍了小徒弟的头一下。
“这能一样吗?我跟他太爷爷那是穿同一条开裆裤的交情,那时候我还姓龙呢。”
对哦,张持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一生毕竟就只是一生。
可杨嚣的身上承载的却是生生世世,一次次的转生,一次次的觉醒,一次次的决定要不要进入下一次轮回。
所以他的面相总是带着几分冷漠,像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一般。
其实他或许只是不想跟过多的人产生感情上的牵绊。
否则若干年后,看着身边的朋友伙伴一个个慢慢老去、离世,直到周围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那得有多凄凉啊!
张持还在一个人伤春悲秋呢,结果杨嚣反跟个没事人似的,开始布局起今晚的行动了。
“总之,我已经将困住他的镣铐全都给解了,今晚半夜咱们就行动。
我们三个人里面只需要逃出去一个,然后就能去镇上接应大部队,然后带着人杀过来抢人。
若有可能的话,联络一下孙邈,问问他到底知不知道沈家村的事,没准就能彻底解开这个谜团。
对了,还要设法找到那只狼妖,别忘记这才是根源的核心所在。
至于李灿,就由我来负责,你们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行!明白了吗?”
张持和钟燕黎同时挺直了背,以天师的身份点了点头。
“遵命!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