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的旁观。
阮乔从老妇人对严异的在意、担忧里,察觉出某些隐晦的痕迹。
她一手攥紧沙发侧,声音无比冷,再问:“严异,他……”
老妇人扭头,绝望的看阮乔,喉咙里亦是发出不似人声的哀鸣。
“他是……是我……儿子。”
“什么??”唐毅惊讶之后,怒目而视,指着老妇人:“你……他是你儿子?!你儿子!!这么说,你跟宋秀丽他们都是一伙的?”
阮乔猜到了这个事实。
听家里其他的佣人说,老妇人对严异一直很顺从,很忍让,也很维护。
否则凭严异这么多次对她非打即骂,只要她去找裴之礼告状哭诉,次数多了,就算是严异有宋秀丽护着,裴之礼也不能再容忍下去的。
可她偏偏没有,反而……全都默默忍受下来。
若非内心里不想伤害严异,又怎么会隐忍至此。
“儿子。”阮乔紧攥的手松开,“这我之前倒是没想到的,原来啊,原来。”
她自嘲式的冷笑,没有把话说下去。
唐毅不屑道:“这宋秀丽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不只是把表哥弄进来,连表哥的老娘都安排进裴家大宅里,还隐瞒这么多年,真有本事,我看她要是再多几个亲戚,什么阿猫阿狗都要塞进来了!!”
老妇人被唐毅鄙夷的语气,压的抬不起头,额头低的几乎要垂到严异胸口去。
她甚至也不敢再看阮乔,视线紧盯着地面上的一点,眼泪簌簌的掉。
阮乔说:“你今天冲出去是想做什么?为严异求情?”
老妇人闻言浑身剧烈一颤,她干枯消瘦的双手在严异脸上爱怜的抚了又抚。
看得出来,就算是严异是不孝子,对她动辄打骂羞辱,老妇人还是很爱这个儿子。
感觉到严异呼吸还有,并没有断气。
老妇人明显冷静一些,把儿子平躺得放在地面上。
她颤巍巍的,双手撑着地面,跪在了阮乔面前,结结实实的给她磕了一个头。
“你干什么?”阮乔沉声,“就算是你磕头求情,我也不会放过他,或者宋秀丽的!”
“不,不是的。”
老妇人额头触着冰冷的地面,浑浊的眼泪砸在地面上。
她声音充满折磨与痛苦,吐字不清的含混:“不是求饶,我也不敢请求大小姐原谅,我……我是……我是想大小姐,赎罪的,我做的恶事……这辈子,都洗不清,也偿还不了了,我……我比严异跟宋秀丽,还要该死……”
她声音虽然含混,咬字的力气很重,每一个字说的都极缓慢。
像是残障人士费劲心力才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一般。
可阮乔明白,老妇人不是残障智力缺陷的人。
她之所以说的这么艰难,无非是因为这些压抑的话,必定在她心里藏了许多年,一旦说出来,就会造成巨大的破坏力。
“我该死……大小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小姐……我是罪人……”